早就在各个角落听说顺义的富人区,这年代,不想收到某信息都由不得你自主,万能的朋友圈、刷存在感的公众号、巧舌名目的群、随时塌陷的微博等无孔不入,一双眼球没有选择信息的权力,它们俩就是个睁眼瞎。今天第一次亲临,难免情怯。比如,我是个拿着固定月薪的工薪族,到高消费的地方腿颤,这话放在以前都不好意思在大众面前提起,但现如今,你说你每月都有固定收入,这是拉仇恨,凡尔赛,虽然收入毫无改观。
欧风小镇,就在我面前,瞬间高大起来。
先生介绍几家可以久坐的店铺,就到目的地与人洽谈。我从一楼正门进入,扫码,保安很和气。
进一楼,看到的第一家店铺是意大利手工鞋作坊,与佛罗伦萨皮包柜面、首饰柜面相连。皮包柜台店员是位典型的意大利中老年男子,很热情地用中文招呼。没有一个顾客。我在一楼转转,只有一个儿童手工制作区域稍感兴趣,有俩位小朋友外,其余,如星巴克、吉野家都零星客人。整个大厅冷冷清清,店员比顾客多。
二楼扶手梯对面是成衣店铺,都是没听说过的牌子,读起来要么不通顺,要么字母不认识。先走进正对面的这家,铺面不算大,与客人熟练比起来,简直是开阔。起初一分钟,我没看到店员,稍稍往里走两三步,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从里面靠墙处站起来,姑娘嘴唇紧闭,喉咙涌动,极力下咽,很显然刚才在外人看不见的墙角处吃饭。咱不买东西,只是转转,打扰别人吃饭,不落忍。姑娘说:都是正当季的衣服,看中就试试,说着就往我这走来。我赶忙制止:姑娘,我随便看看,不一定买,有喜欢的再找你,你先忙着,我随便看看。
一件毛衣外套,上衣,粉色和金色毛线混搭,宽松,软,有型,一眼看中,500元,与学校附近的店铺价格相差无几。那件也是被我恰恰喜爱。俩件外观大致相似,都是买不起。毛衣伸缩性大,又是粉色,不耐脏,不能试,万一脏了,店家不好出售。即便是黑色的也不能试,付不起高价钱。差不多十家店铺,看中几件上衣T恤,一条长裤,一套毛衣裙装,很是喜爱,望衣兴叹,毕竟不是白菜萝卜。几乎所有的店员老板都立马准备服务客人,恨不得立马给你衣服试穿,最后我都不好意思了。逛完了站在扶梯口,盯着店铺,所有的客人加起来,一只手的手指头数的过来。
扶手梯的背面是燕窝店面,老板原本在玩手机,一个劲地给我介绍,能改善睡眠,就3000多元,我盯着远方说,谢谢,我只是来转转。夺路而逃。接连着是韩国红茶、日本生活馆,商品摆放的很有秩序,店员看起来就是老板,顾客只有我一人,不购物,茕茕孑立。
地下一层是超市,门口立着诺大的牌子:受疫情影响,本店同时客流量不得超过150人。沿着导购路线箭头所指,浏览了熟食区、乃奶、饮料、酒区域,馒头、酱油调理、米面等生活用品与其它地方的超市大致等同,像葱伴侣之类日常消费品,很多是别的牌子,不过豆瓣酱的产地依然是山东。就是价格高出一大截。卖酸奶的售货员很热情,原本买一排只送一个袋子,诚意满满,临离开时又送给我一只碗。旁边的一位女顾客,长衫,短裙,雨靴般的时尚鞋子,能看到里面的短袜。女时尚达人笑着说,我上次就因为喜欢这个碗,而买了两排酸奶。结账时,姑娘还在我前面,袋子鼓鼓的,可提可背的购物袋。
走出超市口时,听见一位女售货员说:这么多螃蟹砸手里了。一位男的声音传出:没事,乐观点,黄昏估计会有人来买,备不住有人喜欢一边看月亮,一边吃螃蟹。
背着休闲包包,提着赠送的袋子,稀疏的麻布袋子里一包酸奶,一袋馒头,一包手掌大小的创可贴,一只赠送的透明碗,悠闲地继续转悠。
地下一层的尽头有两张长沙发,其中一张侧躺着一位30多岁的女子,衣服看起来与沙发不搭,早市上的那种,面色疲惫,好像睡着了。我轻轻掉头,再次来到一层。再次经过佛罗伦萨手工皮包柜台,这次多了俩个中年人,三个人脚边三筐大闸蟹,他们在讨价还价。星巴克咖啡店有三分之一的上座率,我从吉野家穿过,服务员迎上来,问需要服务吗?我慌忙致意,只是怕绕远,穿过。
麦当劳里有一个姑娘在前台,4、5个中学生模样的围着桌子谈话。我在一张空旷旷的靠窗长桌,放下赠送的包包,来到前台。跟服务员说,想要一杯热的饮料,服务员问:白开水可以吗?当然可以。服务员给了一杯热水,杯子与咖啡杯一样,有盖子。我问多少钱,服务员温和地说,白开水不收钱。我又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借一只铅笔?她立即从做上衣口袋取下一只黄色圆珠笔递给我,我说:铅笔即可。她说,没有铅笔。我说,可能我要用很长时间,她说,没关系的。我就用这只圆珠笔,在餐巾纸和超市收款明晰的小条上写字。
我把圆珠笔返还给前台姑娘,道谢,姑娘依然温和,热情有度。
此时,下午六点,客人不时地进来,离开。我后面的四张桌子终于盼来一位20多岁的小伙走。我返回车上,找到一只铅笔,一个儿子中学用过不到一半的本本点餐,看书,码字,大概还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回家。
自助点餐时,我自觉地选择了自取,避免服务员端餐,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在这样的店里吃东西,不仅仅的食物本身,客人的自在尤其重要。即便不消费,也可自在地坐几小时,乃至整天,乃至过夜,费水费电、占网络,消费的时候专挑经济款,不能再麻烦工作人员了。
吃着汉堡,喝着热茶,店里特色1+1,12.9元,望着窗外。
一位十八九岁的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刚刚运动完,脚踏篮球,手举麦当劳甜甜圈,另一手举着手机拍照,男孩身穿淡绿色纯棉短袖,浅灰色经典纯棉短裤。他变换着两只手的角度,一会挤眉弄眼,一会扭转身体,脚下的篮球逆时针转动,让人不由自主地猜度口罩下的阳光自信。一位全身防雨防晒外套装备的外卖员大踏步从对面走过,不高,身材匀称,步伐矫健,铿锵有力,我看不清外卖员的脸庞,戴着头盔酷似首登月球的阿姆斯特朗。外卖员身后紧跟着一对中年夫妻,都是利索的短装,板鞋,女性背一轻便双肩包,男性左手托两只大瓶,沐浴露或洗发水之类,青年人般的活力,俩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左腿、右腿,左腿、右腿。有一对男女走过,他们全身毫无赘肉,走进了看清面容,显现大概60岁吧,突然,这位不知是大姐还是阿姨的女性跳上台阶,整个身体像是腾跃,而男性径直往前,目不斜视,正疑惑二人是不是路人时,女性又一跃跳到男性身旁,依旧并排走去。
广场上的灯亮了,夜幕开始降临。
远处停车场来了一辆车,银色,很端庄,看不清牌子,车上依次下来妈妈、俩娃、爸爸,爸爸妈妈走在前面,二人距离有一辆车的宽度,男孩比女孩稍高,都是小学低年级吧,兄妹俩追逐着、打闹着,女孩拉着妈妈衣角时,妈妈好像在说着什么,会不会是斥责孩子要安静些呢?
穿制服的清洁工在广场上打扫卫生。渐渐地看不到窗外,玻璃内映着餐厅内的景象,基本上都是隔桌坐满。一对衣着个头像极了龙凤胎的孩子围着柱子嬉笑,近处坐着一对青年,男的穿着过膝黑色风衣,黑色长裤,不明白,他冷吗?这天热得很。女生的衣服与他很是匹配,外罩防晒衣,里面也是长袖长裤,捂得严严实实。深秋冷雨过,二人也无需再加衣。二人对双胞胎的嬉闹跑跳提出异议,让家长管教。我恰恰觉着俩孩子为餐厅聚集了不少的人气。父母快速带离孩子出了餐厅。寡味的俩人兴奋地热聊起来,瞬时眉飞色舞,此刻真是热恋。
客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前台一黑一白俩姑娘在点餐。
店内工作人员的声音不时地传过来,外卖员在一起诉说发生的点点滴滴。
热茶已经空了,我取出袋装红茶包,质量低劣的外相,想要杯白开水,但随后放弃了。
店内稍远处有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女歌手沙哑的疲惫声,我听不懂她唱的外语歌词。
歇息一下下就离开。
一家三口出店,小男孩走路一顿一顿的,他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步调里。妈妈的裤子满是褶皱,脸上没有丁点的喜色,眼神有些散,没有未来的样子,最后面的父亲身材魁梧,脚下是牌经典黄色,父亲胳膊一甩,就看不见了。
感到憋闷,不想在店里待着,出店,坐在广场外的长椅上。这边的人很奇怪,要么牵着高大威猛豹子一般大的犬,要么是矮小的不成气候的成年犬。并排的另一张椅子上是一位抽烟的男士,吞云吐雾惹人厌,没有空余的座位。
我给爹娘报平安。公共场合打电话也是惹人烦。哥哥姐姐都回家了,娘很开心,娘开心不开心都在声音里,儿女好,常回家看看,娘就高兴,娘一高兴身体就好。跟哥哥聊了最近的生活,聊侄女和儿子的学习生活。一家人更关注的是平安顺遂,不敢奢求富贵发财,平平安安淡淡的生活就是福气。
打完电话,我就到对面长椅,距离吸烟人远的闻不到烟味。
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丰满的年轻女子陪一个四五岁的女孩玩耍,三人都用英语交流,女娃娃天真烂漫。突然,女娃跑向长椅上坐着的女士,这女士30左右,16开纸的距离外,同一椅子上是一位60岁左右的老头,脸上都是胡子,二人应是父女吧。外公聚精会神地刷着手机,整张脸好像只有唇边的胡子。这家人亚洲人面孔,不张口俨然中国人,全程英文,不知来自哪个国家或地区。小女孩亲昵地坐在女子的腿上,搂着女子的脖子。
很快,女娃要回家,一家人与丰满那女子挥手告别,汽车就在路边,外公打开车门,女娃拽着他的衣角,女子说:Go of your papa,let him drive.
7:30,再次进入小镇楼内,告诉门口保安,我的手机就要没电了,大概还要再用一次楼内卫生间,请您记住我,没电了,扫不成码。保安礼貌地说,你提醒一下就行。
右手的鲜花店只有店员在无聊地拍着屏幕,星巴克有三五个顾客,燕窝店、韩国红茶保持了记录,日本生活馆内一对情侣在挑选袜子。
进门处的意大利手工皮包、首饰处的店面已经打烊,意大利店员下班了,旁边的手工制鞋店一家三口是给足了面子,男主人坐着正试鞋。
二楼的江浙餐馆称得上红火,每家都有三四桌客人,每桌2至四人不等。十家成衣店有四位客人,其中一位客人手里拿着样衣,一位客人在看价格标签,另2位如同先前的我。二楼的灯火更亮,大厅和楼梯处都有几位客人,最热闹的是3个石老虎,每个虎背上都有两个孩子,孩子的爸爸妈妈在两旁护着,正是孩子的笑声让灯火的存在有了价值和意义。
我站在超市外,看里面零星的推车,不清楚螃蟹是否与月亮为同一人共享。
小镇广场外,茫然地望着天空,今天我这是干啥来了?
树哗哗地移动,土扑在脸上,尝到土腥味,起风了,挺猛的风,路边有个人怅然地迎着风,一脸的困惑,旋即,他坐在长椅上,我不能看他的表情,无预兆的心落。
第二天下午我去一家城乡结合部的商场看电影。上午偶然看到一个网友发布的免费电影信息,这几日带上某证,就能免费看最近评分很高的一部电影。我一阵狂喜,不想错过薅羊毛的机会。查好放映时间,卡点来到影院,不料店员说自己的店里没有这个活动,问过经理也说没听说有这项活动。我悻悻然离开,一层一层地逛(一共就两层)。人多得乌泱乌泱地。
一个招聘宠物售货员的招牌下,有两排精致的笼子,笼子里有食料,猫猫趴在笼子里,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窃以为是逼真的猫狗。仔细一看,竟然是真实的小猫小狗,偶尔换一下趴的姿势,活脱脱别人家的洋娃娃,只有乖巧,没有脾性,没有可爱。有人触摸小猫的爪爪,猫儿也只是稍稍动一下。
有很多摊位卖首饰,耳环、吊坠、手链等,精致至极,价格比较划算,虽然不用辨别,就知这是假货,不过,若换个地方卖,可能就分辨不出真假。有两位朋友都戴劳力士,就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有想法的劳力士,你懂得。其中一位朋友的是假货,除几位相熟之人外,没人知道他戴的是假货;另一位朋友戴的是真品,同样,除几位相熟之人外,也没人知道这是真品。
儿童乐园的旋转木马、蹦蹦床、卡丁车都是满员,周边还有等待的孩子与家长,孩子们在一起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与孩子一起,爸爸妈妈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所有成年人如果都这样,世界大战绝不会爆发。
我来到唯品会超市购物,一进门,就选了几样化妆品,里面的客户选衣服、化妆品的都有。我把化妆品放到柜台上继续选衣服,想着一起结账。T恤、运动裤是我的首选,还看中一件毛衣,一件一件地试着。在试衣间的时候,灵感乍现,我到京东搜索了同类同品牌产品,发现线上有购物券和折扣,连带着化妆品、衣裤,立即下单,节省60元。随后,边道歉边归还衣服和化妆品,导购员很是和气,表示非常理解我这种行为。
购物中心的过道旁,很多情侣坐在小圆桌的椅子上,相对说笑,喝着饮料,吃着点心。周围点缀的花儿有真有假,我时不时地触碰枝叶,轻轻地。
那些云南菜、粤菜、北京土著菜馆都人满为患,人声鼎沸,根本没有隔桌坐这一说。麦当劳门口的外卖点餐屏幕前排起了队。只是咖啡馆,星巴克、北美,各一位文艺女青年。
我去吃火锅,单人的,俩边都坐了一位女子,这年头,单身的多了,有男有女,二十个左右男女吃客自顾自地吃火锅,一个人的热火朝天。那饮料有好几种,我选了柠檬味的热饮,难喝得要命,服务员很忙,我就问了怎样取开水,世上最入口的饮料是白开水。
单人套餐,我慢慢地吃,不急,家里没人等,没人要照顾,一个人吃的自在。对面的男士大概27、28岁,小伙子还带了一瓶啤酒,喝着啤酒,吃着火锅,一群不认识的人陪着,小伙子看起来很放松。右手边的女孩说她不吃鸭血,问能不能换成别的?服务员给了两片午餐肉。我是吃完肉和粉丝就半饱了,又慢条斯理地吃完蔬菜、豆腐、冬瓜,后来实在不行,撑的上也没吃完。期间,年级组长电话说个人介绍不合适,校级领导没通过,我就不明白了,有我是谁、我的学科、我的联系方式,怎么就不合适呢?原来是要职称、荣誉、获奖等,也就是说,我的个人介绍不能是我是谁,而是我的外在。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外界认为我是谁。我说我爱阅读、爱码字,这些是我;单位要的是我被认定情况,外在的我是谁。与心理学科的自我背道而驰,至少它不是心理学意义上的自我。
吃饱了,我要散步,人行道上,很多人举着手机拍照,我举头,没看见什么呀,疑惑的问一位姑娘,你们在干啥?拍月亮。天哪,好大一轮圆月!白玉盘!幻境!生活的一地鸡毛瞬间幻化为鸭绒。不停下来,单纯的小美好很容易就错过了。
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欢快的旋律,潇洒的脚步,谁会认为这是一群已经退休的人呢,所以青年的年龄界定扩张了呢。
我的心越来越欢快起来,周身热了。
原来生活是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