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躺在病床上,病痛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瘦弱的手臂上布满被针管扎过的痕迹。
“阿平啊,感觉怎么样?”安然看着病床上的丈夫,担心地问。 韩平刚做完化疗,身上没什么力气,他睁开眼,对妻子扯出一个笑:“很好,就是有点想睡”。
“那就睡一下吧”安然给韩平掖了掖被子,“睡醒了起来喝我给你做的鸡汤”。
“不睡了”韩平艰难地起身,“回家再睡”。安然把韩平按在床上,说:“回什么家?你的病没好怎么能回去。”
“老婆子啊”韩平叹了口气,“这个病没救的,只靠我们两个的退休金不够的,万一哪天我去了,你一个人该怎么活?我想好了,今天出院,家里还有些存款,等我去了,你靠着存款和一些退休金够活了。”
安然听红了眼,她哭道:“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啊,隔壁床的老太太,人家也是癌症,她家里不管她,一辈子种菜,存没几个钱。她还不是没放弃吗?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老婆子啊”韩平劝道,“不是钱的问题,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化疗真的太痛了,那管子插在身上一下就把我的命抽走一半。我们回家吧…回家吧。”
韩平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他趴在床上,背部一抖一抖的,像个可怜的孩子。
韩平一生清高,骨子里的自尊比什么都坚挺,此时却哭得不成样子。他最终输给癌症,输给现实。
安然抱着韩平,韩平身上挂没几斤肉,突出的骨头把她磨得有些疼。
原来,他们都老了。 “好,好”安然哽咽道,“我们回家”。
回家后,韩平的生活饮食很规律。除了要每天吃药,定时去医院检查身体,其他方面和其他老年人的生活相差不大。
一天韩平在小区锻炼完身体,回到家后情绪有些低落。午饭时,安然给他夹了青菜,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韩平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说:“要不然,叫韩泽回来吧”。
韩平和安然是高中教师,他们从相爱到结婚再到工作,所有事都过得顺风顺水,他们也知足常乐。
他们工作五年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叫韩雨,儿子叫韩泽。一对儿女长相出众,成绩优异,所有人都说他们很幸福。
好景不长,韩雨高三时出车祸摔断了两条腿,她自尊心强,从小都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如今断了腿相当于断了她的命。韩雨除了车祸后那一个月闷闷不乐,不愿理人,后来渐渐变得和从前无异。
韩平和安然都以为她已经走出这个阴霾,接受了现实。没想到,报志愿的那天下午,她来到学校,一跃从八楼跳下,经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安然要将眼睛哭瞎,还是哭不回韩雨。不久后韩家收到两封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一封是死去的韩雨的,一封是韩泽的。
韩家在大喜大悲中度过那个暑假,四年后,韩泽毕业。安然想让韩泽回老家工作,韩平则支持韩泽在北京奋斗。
三年后,韩泽的工作步入正轨,已经能在北京站稳脚跟。安然想让韩泽加紧找个女朋友,韩泽却向家里扔了个炸弹,他出柜了。
一生教书育人的韩平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教出个同性恋的儿子,他把书、刀子、凳子往韩泽身上砸,叫他滚。
后来韩泽回过几次家,都被韩平打出家门。安然虽然接受不了儿子是同性恋,但她就一个孩子。韩雨已经死了,她不想韩泽一辈子也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