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容易忘事儿的人,所以乘有话就赶紧说。这些话的引子,是前两天我被人给说哭了。
薛仁明先生,近来常耳闻。头铺华德福把他请来,给我们做两天的讲座。薛先生中年中等身材,若不说,感觉是福建海边的人。
说是“读史记……”,可除了一个曹参各安其位,没听到别的,拉拉杂杂像极了我的高中语文老师。
薛老师讲自己,讲身边第一圈的人,我若是要从里面得出什么抽离的概念,会累死。好在我爱这口,一而二,二能否三,就看你自己了。
说说他怎么把我说哭的。头天下午的讲座开始了5分钟,我才晃进教室。前边的没听到,从李辛送他两盒靠谱的农人自制枣糕开始听,说带回台湾给师母(先生太太),师母吃后赞不绝口,薛先生随跟身边的学生说“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就说到成就,虽可以说薛先生现在也是桃李满天下了,可这不是他的成就,若说是成就也是桃李们自己的成就,薛老师说他的成就是师母这些年对他越来越好了!还说“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停顿)就是那些枣糕啊。”
然后讲到戏曲,说戏曲是中国人独一份的玩意儿。西人的要么是戏剧、舞剧,要么是歌剧。而咱们的戏曲连杂耍都能弄进去。接着讲他一位企业界女强人的家事。这位女强人的父亲49年随国民党兵败退台,愁闷家中时常与老友们扮四郎探母,粉红紫绿吚吚哑哑。母,在海峡对岸的老家。在青涩版女强人眼里,这不就是蹉跎嘛。就写到作文里,还得了老师夸奖,留作范文。80年代开禁,老兵第一批携家人跨过海返乡探母。一到村口,就跪倒在地,一路跪着爬回老屋。进到屋里,只见老爹端坐中间,说“拿棍子来。”接过棍子就在老兵背上敲,老泪纵横,口称“你咋没死在外边啊?怎么才回来?”我只能低着头,不让老师看到我留下的两行眼泪。抹都不敢抹。
没一句醍醐灌顶,无一个生僻词汇,家常生活夹杂历史长河。先生了得。
当日我一位前些时才接上头的高中同学由京来访,热爱登山,必得一上点苍。遗憾错过第二日讲谈。也罢,既已结缘,且看缘来缘去吧。
一杯清茶,二缕紫烟,嘘嘘话来,人生快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