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要不要?去正规医院至少要2000。  他直接转账了2000,并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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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告诉时隐之我有了。

  他说:别闹。

  我说:真的,是你的。

  他说:不会吧。

  我彻底失望了,我知道他害怕了,他不想负责。其实也能理解,我只是普通人,他却是高校教授。我不能要求他为我做更多!

  我说:孩子要不要?去正规医院至少要2000。

  他直接转账了2000,并且没有说话!

  我拿了钱,把手机关掉,一个人在大街上不停走。

  我不甘心他这么狠心,我打开手机发现他发了几十条信息,用词狠毒到令人发指,责骂都是我的责任。

  信息的大概意思就是:

  小祖宗!老子都没碰过你,要零花钱就直接点。一年要怀三百多次孕,每次还要我陪你演,今天我一定要亲死你!

  哎,有个会宠的男友真好啊!!

  戏精本精不皮会死天才画家女主×除了宠着小祖宗没有别的办法中医师男主。

  甜甜甜苏苏苏!HE

  涉及部分中医和西医专业知识内容,不影响阅读

  梗来源已获授权,微博可见(重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主角:宋伊,时隐之 ┃ 配角:求爸爸《他那么美》!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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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麻黄

  夏末秋初,正是感冒频发的时候。

  N市的冷空气来的格外早,长街上来往的路人,看着都是人模狗样的,其实内里都穿起了秋裤。

  宋伊和他们不一样,她踩着八公分的红色高跟鞋,穿着开衩格子短裙,露腰吊带,面容精致,浑然还过着夏天。

  她才不怕感冒,因为——

  她早就冻感冒了。

  不过她这感冒的时间有些长,都一星期了,看了西医吃了感冒药也没用。

  宋伊脑子里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震惊!二十四岁年轻小伙儿因感冒去世!

  不行!

  她还这么年轻!这么貌美!不能轻易就死掉!

  越想越害怕越觉得自己离死不远的宋伊抖抖擞擞的掏出手机,含泪编辑信息给自己的代理人吴语,发了过去:

  亲爱的,我可能得了绝症,要是我死了,记得把我墓碑刻成手机样子,我不想到地下没有手机玩。

  真的好想哭!又抽出一张面纸来,宋伊呼啦呼啦地擦了鼻子,然后仪态万芳的扔进垃圾桶内。

  作为一名画家,还是后现代主义抽象油画家,宋伊很爱幻想,并且向来不喜欢穿的太多太厚,那样实在影响美观。

  她的人要和她的画一样,从脚到发丝都要美的无可挑剔。就算冻的要死,也不能穿的臃肿。

  二十分钟后,某服装店内——

  “老板,一件军大衣谢谢。”

  裹上灰扑扑的军大衣,温暖重回人间。

  回到车上,宋伊仔细思索了下,西医是靠不住了,一定要找中医!

  她打开手机搜索了下:擅长治疗癌症绝症的国医大师。

  搜索引擎很快很出了答案,结合地图软件,宋伊终于是找到了这家国医馆。

  真免国医馆。

  隐藏在一众便利店超市中,找的实在艰难,若非那闪闪发亮的牌匾,宋伊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这家国医馆里面坐镇的是国医大师吴免真,真免堂这名字也只是将吴老的名字倒了过来而已。据说这位国医大师治好了不少癌症肿瘤。

  真免堂国医馆不大,不过小小的等候区也挤满了病人,看面相大部分都不是很精神。

  有的眼睛肿的厉害,像是拖着巨大的眼袋,还有的是脚全黑了,得了坏疽……

  宋伊裹紧灰扑扑的军大衣,忧心忡忡,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也是如此。

  真免堂内,白色的墙面上镶嵌了一行行古言,宋伊望了眼,都是《上古天真论》《难经》里的句子,她虽算得上是半个文化人,对古言却没什么研究,看不大懂。

  边上有好几副红木漆架子,层层落落的放了青花瓷器,看着很是雅致。再往后便是吴免真老师的简历,中医世家出生,祖上三代都是名中医。

  药房和等候区连着,一面面的小抽屉,每个抽帖上都写着中药材的名字。药房里面的师傅拿着小称,不断地称量药材。

  药房中央有两面大桌子,桌面上放了好些小簸箕,形状和普通的簸箕倒是一样,就是尺寸小了不少,目测只有二十厘米长。

  药师将称量了的药材平均地分到每个小簸箕里,最后再装入黄色的纸袋子里,包扎好。

  宋伊绕了人群到前台去挂专家号,手里还捧着之前在西医院做的常规检查。

  “您好,请问这儿是挂吴老师号的么?”

  “不好意思女士,请问您有预约么?”

  “预约?没有。这儿看病还需要预约么?”

  宋伊来之前也没多打听,倒是不知道还有预约这一茬。

  “您是第一次来吧!吴老师的病人非常多,所以从今年一月份开始我们真免堂就是预约制了,如果女士您没有预约,可以现在挂号。”

  “那我现在挂号,前面还有多少病人?”

  宋伊朝周围看了一圈,满当当的长椅,数不清的病人,黛眉轻皱。

  “吴老师上午预约的病人有三十二个,下午还有三十个,您可能要等到傍晚时候才行。”

  来真免堂的都是些癌症肿瘤病人多,许多都是从外地特地赶来的,五六点就守在门口等。问诊时间也很长,平均下来一个病患至少得要十分钟。

  宋伊根本等不起这时间,多一分钟说不定她体内的癌细胞就多扩散一点。

  她等不起啊!嘤嘤嘤。

  “不行啊!我真的可能要死了!拜托你给我挂个早点的号吧!多少钱我都给,我有钱,我有钱的!呜呜呜……”

  宋伊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哭的时候还想着一定要梨花带泪,这样才能惹人怜爱。

  前台收银的阿姨手足无措,被宋伊突如其来的哭泣吓得钱都没法收了。

  “小丁!小丁呐!快过来帮帮忙!”

  “小姐你别急,我找医生来了!”

  宋伊哭的眼妆有些糊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死了,就好难过,想哭。

  丁文柏是来真免堂见习实习的医学生,他恰巧在药房,一听到呼叫,赶紧地跑了过来。

  “ 女士冷静!我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说,不要激动!”

  宋伊哭的打嗝:“那你们给我挂前面的号……嗝,要立字据!”

  丁文柏:“那可能不行。”

  眼眶中泪水又在积聚的宋伊。

  实习学生丁文柏急忙又安抚着说:“您先给我看看情况,好么?”

  “好……嗝。”

  宋伊呜呜咽咽的同意了,又打了一个哭嗝。

  丁文柏接过宋伊的常规检查单,看了眼。

  血常规里中性粒细胞增高,增的还很高,又看了西医的诊断处,陷入了沉思。

  ——上呼吸道感染。

  “跟着我来吧! 你的病我们教授能治。”

  “真的么?”

  宋伊终于停止了哭泣,前台收银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对,我们时教授能治。”

  丁文柏点了点头,口气异常坚定。

  吴免真老师是国医大师,行医五十多年了,让一个国医大师来看一个重度感冒也实在是大材小用。

  “对对!时医生今天也坐诊,他医术也好,就是人年轻。前面就五个病人。”

  前台收银的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很有劫后余生之感。

  “那样最好了。”

  宋伊点点头,擦干泪,裹紧军大衣,就决定在这位年轻的中医师这就诊了,乖巧的挂了号。

  真免堂没有护士,都是靠来见习实习的学生帮忙喊号。

  那女学生长得还挺漂亮,宋伊瞧见她面上化的妆容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咬唇妆也画的不错,看着很是青春靓丽。

  宋伊没等多少时间,就听见自己的数字。

  进去的时候,前面的病人还没走。看模样是农村的夫妻,说的方言听不太懂,妻子坐着,丈夫站着。

  宋伊礼貌性地站在门口,从她的位置看不见医生的脸,只能隐约瞧见露出来的白大褂,还有拿着黑色水笔的手来。

  握笔的手指很是纤细,指节分明,肤色也不是过分的白皙,就连灯光打下的阴影也是恰到好处。

  宋伊有些手控,她盯着那只手,恨不得上去摸两把才好。

  “开的方子里面龙骨牡蛎需要先煎十五分钟,然后再煮半小时其他的药。如果有时间可以下周这个时间来复诊,我也好看一下效果给你再更改方子,没空可以打我电话联系……”

  说话人的声音带着点哑,音色出奇的好听,像是秋日里的风扫过落叶的温柔。语速不快,说的很详细。

  是很温柔的人了,相信医术也很高超,能治好我的绝症,宋伊如是想到。

  这对夫妻很是仔细地倾听,等确定记得清清楚楚了才道谢起身离开。

  宋伊侧过身,让出诊室门口的地方,礼貌性地让这对搀扶着而出的夫妻先走,而后又顺手关了诊室的门。

  她掉了头,转了视线,这才望见坐诊医生的长相。

  略有些狭长的眼,睫毛很长,架着一副银色的眼镜。唇形很好看,想叫人上去咬一口。

  这人每一处的五官都是叫人有犯罪的冲动,偏偏身上带着一股沉静收敛的气质,像是有一股看不透的仙气围绕,将他与凡人隔离,叫人只望了一眼,便忽然觉得自己俗气至顶。

  挂在白大褂口袋处的胸牌上写了三个字

  ——时隐之。

  时隐之正在提笔写着病人的出访情况,等最后一句话写完了,才抬头看了眼下一位病人,开口道:

  “坐吧,是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觉得我可能得了绝症。”

  宋伊吸了吸鼻子,又从包里翻出一张面纸来,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奶气。

  “绝症?你详细说一下。”时隐之轻微皱眉,有些惋惜。

  这么年轻就得绝症的,怕是恶性肿瘤癌症晚期的多。

  时隐之带的学生丁文柏正在电脑上打着主诉,闻言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时隐之偏过头,瞧了他一眼,丁文柏立刻便收住笑,乖巧地敲击键盘,写着病案,半点不敢造作,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宋伊抽着鼻子,将之前在西医院做的常规检查翻了出来,很是恭敬地放在桌上。

  “我在西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但是一点都没有好转,我觉得可能真的要死了。这些是我在西医院做的检查。”

  时隐之接过常规检查单,查看了一下——

  他觉得可能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病。

  

  第2章 桂枝

  “医生,是不是很严重?”

  宋伊一直有注意大夫的表情,刚才一瞬间好像凝重了几分,慌的她心跳都快了几下。

  时隐之抬头看了眼眼前的这位病人,顿了几秒说道:

  “很严重。你这病具有严重的流行性,很强大,人类研究了几百年都没法全面消灭这种病。”

  “那怎么办!!!”

  宋伊哭的更凄惨了,连口红都不补了。她就知道,一定是得了绝症!

  向来是红颜薄命,她下辈子一定不要长得这么漂亮,嘤嘤嘤。

  时隐之:……算了,先问诊。

  “怕不怕冷?出不出汗?”

  “很怕冷,但是不出汗。”

  宋伊抽出一张面纸,用劲儿的擦了一下鼻涕,继续美人垂泪,她已然开始计划自己人生最后一段日子该去哪里旅游,怎么死才漂亮。

  “医生,我还有多少天能活?”

  时隐之闻言抓着笔的手一顿,抬首望了一眼宋伊没回答,继续问着其他,诸如二便、饮食、情绪,宋伊还是哭的不能自已。

  “舌苔给我看一下。”

  中医的辩证需要看舌象,舌苔的颜色、厚度、质地……这些都是辨证要点。

  吐舌头不是件文雅的事情,宋伊别别扭扭地才吐出一点点舌头来。

  “伸出来点,看不清。”时隐之说道。

  宋伊只得又伸出来点舌头。

  宋伊爱美,爱到极致。

  不用看镜子她也晓得现在她是什么个模样,一定是丑的惊天动地。

  就算是人要死了,也必须漂漂亮亮的才行啊!

  时隐之看了眼,又道:“手伸出来,把一下脉。”

  宋伊便乖乖地将手伸了出来,放在一个软垫上。

  把脉的位置在桡骨一侧,用中间三指的指腹搭在患者的寸、关、尺部,感受脉搏跳动的力度、次数。

  宋伊在外面受了风,就算是坐在室内身子也冷的慌。

  时隐之的指腹温热,陡然间放到宋伊冰凉的皮肤上,就像是一壶热茶倾倒在结冰的湖中,一点一点扬起波澜。

  被按住把脉的皮肤处,好像也越来越滚烫。

  低低地咳嗽两声,宋伊别过头去,暗自伤感:

  果然是病的不轻,皮肤都没多少热度,浑身都好冷好冷。

  宋伊低头望着桌面,桌面很亮堂,能反射出光线,也能将坐诊大夫的模样看的大差不离。

  端着姿态,面上神情不显。

  “换另一边的手。”时隐之松了手,说道。

  “为什么要换另一边?”

  宋伊不明白,为何还要换另一边。她看到电视剧里都只要把一次脉就好,有的甚至绑根线就能隔着老远把脉了。

  丁文柏最喜欢漂亮的人,哪怕漂亮的人脑子不太好,他也热情似火乐于助人恨不得掏出肚子里全部墨水,侃侃而谈:

  “小姐姐,两边都需要把脉哒,一边对应的是心肝肾,一边是肺脾肾,我和你说啊右边的……”

  时隐之突然咳嗽了一声。

  空气寂静了两秒钟。

  丁文柏住了嘴,嘿嘿嘿地尴尬笑了笑。

  “我就是一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管不住嘴。”

  “没事啊,你真可爱。”

  宋伊单手托着下巴,笑的明媚又带着点垂死之人的伤感,鼻音更重了些。

  丁文柏又发出傻子般满足的呵呵呵笑声。

  时隐之:“主诉写好了么?可爱的人。”

  丁文柏的笑声陡然停止,诊室内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舌红,苔白,脉弦细。”

  毕竟是自己带的学生,主诉其他的症状都是丁文柏写的,只有舌苔脉象时候,时隐之才开口说了两句。

  “给你开了四副药,喝完了如果感冒还是没有缓解的话再来,注意保暖,给自己的压力不要太大。”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都太爱漂亮,要风度不要温度,该加衣服的时候不加,死撑着要露胳膊露腿。眼前的这位怕也是一个德行。

  快要露出腰的吊带,到大腿根的超短格子裙,大红色的细长高跟鞋。

  感冒了还穿成这样,不加重病情都是好的了,还指望能痊愈?

  宋伊的症状是麻黄汤的适应症,时隐之在里面又加减了几味药,叮嘱了两句,便要让旁边的学生陈茹颜叫下一位病患。

  “医生你都不给我手机号的么?”宋伊歪头问道,表情凝重,她其实还是对医生说的感冒半信半疑。

  或许她已经病入膏肓,连手机号都不用给了?

  “我看之前的那对夫妻就有你的手机号啊!”

  时隐之写字的动作顿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感冒也需要他的手机号以备日后随访联系。

  “我们老师的时间很宝贵,而且女士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感冒,吃几服药就好,如果有问题也可以就近来。不像之前的那对夫妻,大老远的从外省赶过来,也不容易。”

  一直低头做着笔记的陈茹颜抬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解释道。她是时隐之的学生,在此之前见过不知道多少想要得到时教授手机号的女人。

  她看见宋伊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就是个妖艳贱货。

  一个小小的风寒感冒还弄的和得了绝症一样,哭的惨兮兮的。

  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时教授,连提鞋都配不上。

  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宋伊在画圈里面见过不少这种人,但是她现在都感冒了,说不定就命不久矣了,为什么还要互相为难?

  人生果然是苦涩的,她真的好想要活下去。

  “没事儿啊小姐姐,时教授比较忙,如果你有事情的话,问我也一样。我们加个微信吧!”

  丁文柏若不是还穿着白大褂,浑然便是一副宅男痴汉模样。

  他也不觉得此刻气氛略有尴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加好友二维码页面。然后将手机放到宋伊面前,一连续的动作下来,丁文柏都兴奋的要搓手手了。

  这位女病人真的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了,连女神新垣结衣都逊色一丢丢,就是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希望她朋友圈能多发点漂亮照片。

  唉,死肥宅就靠着这些快乐照片度日了。

  “不行!学生还没出师,万一我有什么差错怎么办?!时教授,要是手机号不方便,微信也成啊!实在不行,QQ也行!”

  宋伊摇晃着脑袋,眼睛里都是晶莹闪烁的泪花,凝视着大夫时隐之,可怜兮兮的像被抛弃的猫咪。

  “……好。”

  时隐之伸手就将丁文柏的手机拿了扔回丁文柏的手里。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撕了一页,笔锋凌厉地写上一串号码。

  “如果服药后有任何不适可以打电话给我。”

  捧着没被扫到二维码的手机,宛若捧着一颗受伤的心。

  丁文柏很想要嘤嘤嘤。

  宋伊拿着写了手机号的纸条,情绪稍霁,又小心翼翼地询问 :

  “能不能微信也加一下?万一医生你在开会的时候不方便接电话怎么办?”

  时隐之沉默着又拿出手机,打开加好友二维码界面。

  宋伊拿出手机扫了一下,也不忘记叮嘱,“时医生,你同意一下哇!”

  时隐之又沉默地按了绿色的“接受”键。

  微信界面出现了提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宋伊满足了,想了想又立马去设置了备注:

  ——时.酷炫拽.手美.绝症医师.隐之。

  她打字的时候手机就放在桌面上,丁文柏不小心瞥到了这个备注后,立马扭头盯着电脑诊断页面。

  卧槽哈哈哈!这是什么神仙备注啊!太贴切了吧!!!

  “祝你早日康复。”时隐之面不改色,扶了下眼镜,吩咐道,“陈茹颜,去喊下一位病人就诊。”

  时钟敲响,咚咚咚的声响从候诊室传来,已经十点多了。

  宋伊心情好了许多,出了诊室到前台交了钱后便去药房抓药。

  她的病终于有救了!

  等她康复了,她就要送一面锦旗过来!

  救死扶伤,妙手回春!

  药房里面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那一面面的药柜,一排排的小抽屉,一拉一开间,药香交融,便是中医药千百年的传承。

  拿了一大包中药材在手上,捧的时候不小心还被露出来的中药戳了一下手。

  按了一下车钥匙,“滴”的一声,车门解锁。宋伊将勒的她手指都通红的药材赶紧扔进车后座。

  真免堂在江宁区,她要回栖霞区,开车也要一个小时的距离。下午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时间实在紧张。

  算起来,这已经是宋伊的第六次个人画展了。

  四次在国外,一次在首都,一次在魔都,画展的地点也都是在商业圈繁华带。

  而距离她上一次办画展的时间已经有四年之久。

  记得第一次办画展时候,她初出茅庐,拿了好几个世界上有名的国际绘画奖项,甚至亚历山卢奇绘画奖也有提名。

  毕业名校,长的又漂亮,还极度有才华。当这些标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时候,不管是国内媒体还是国外媒体,都将宋伊吹捧上了天。

  最盛的时候,她的画甚至已经拍到了千万一副的价格。

  名气带来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争议,宋伊的画作是呈现两个极端,爱的人极度吹捧,不喜欢的人说她是狗屁不如,看不到半点光亮处。

  就好像是榴莲一样,偏偏宋伊并不喜欢榴莲——

  榴莲长的实在太丑了,配不上她的美貌。

  第3章 杏仁

  N市是六朝古都,不过近两年空气质量不是太好,市区的车辆太多,尾气排放量太大。

  宋伊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跳了绿灯,后面的车喇叭按个不停,连擦个鼻子的时间都没有,便要踩了油门朝前开。

  说起来,那些舆论还有争议,其实宋伊并不是十分在乎。

  一个人,只有正视自己的内心,能够不断地清醒认知自己,才能一直向前,而不是裹脚不前。

  她的画里少什么,她自己最清楚。

  不管是山河大海,还是小径通幽处,甚至是非洲大裂谷,宋伊的画作里都有。

  她的画里有天地,有万物,有未来变化,有历史尘埃。

  宋伊的画里什么都有,唯独,少了爱。

  不是对万事万物的热爱,是更细小的爱。

  说白了,宋伊她他妈的就是缺爱,友情稀少,亲情单薄,爱情压根没有。

  “真是操他妈的,难不成真要老娘找男人谈情说爱?那还不如搞百合。”

  一想到这些就心情烦躁,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病有没有的治,命都没了的话,还画个屁的画。

  宋伊用力地拍了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踩了油门挂四档,车速飙的更快。

  越往栖霞区走,车辆越少,到了仙林大学城地带,已经算是空旷了。

  宋伊这次画展举办的地方不是在商业圈,而是在大学城,举办的地点是在N大,全国排的上前十的名校。

  隔了四年办画展,不管圈内还是圈外的人都很期待。

  宋伊不缺钱,她选择在大学里办展,更多的还是想要给当代大学生机会。

  她的画展必定会吸引国内国外资深的收藏家前来,N大也会同一时间开展艺术节,到时候就是这些学生展示的机会了。

  “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伊一听便晓得肯定是她的全权代理人吴语女士。

  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固定,按了免提,吴语女士求爹爹告奶奶的声音便猛地传出。

  “姑奶奶您到哪了?英国的哈罗德.考德威尔先生已经带着妻女来了,他们四年前就买下你的画了,想要提前拜会你一下,还想要订下你的新画,你可不要……”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合作快六年了,吴语女士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活泼。

  “不行!我得去煎药!你不知道我……”

  N大旁边就是N市中医药大学,有专门代煎的地方,宋伊正准备着去煎她的救命药。

  “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人家哈罗德先生都不介意你一边说话一边擦鼻涕了,姑奶奶你还矫情个屁啊!十分钟后我要见到你人影,快点!”

  “嘟嘟嘟”。

  及时打断宋伊的话,吴语女士按了键就挂了电话,不给宋伊半点推脱的可能。

  宋伊回头看了眼还躺在后座位的那一包的中药材,宋伊擦了鼻涕,暗自祈祷,希望那位时大夫开的药和他的人一样,云淡风轻不带苦味,如果能带点甜就更好了。

  N大附近油条小吃街,里面也有家常菜的饭馆。哈罗德虽然是英国人,但是对中国却是十分的热爱,视作第二故乡。

  代理人吴语已经将座位都定好了,宋伊下了车捧着她那堆药材就哒哒地踩着高跟鞋上去。

  当然,那件临时买的军大衣被抛弃在车上没穿。

  去见买家时候怎么能穿那么丑的衣服?不可能的。

  吴语选的这间中餐厅的环境很优雅,吃饭吃的其实也是个环境。

  进来的地方被布置成了一座小石桥,旁边还有桃树,干冰喷了许多,让人如在仙境。

  桌子是正儿八经的八仙桌,黄木制成的,雕刻成镂空的花纹。边角处还挂了不少鸟笼,服务员穿的工作服都是古色古香的汉服。

  “客官里面请!”

  宋伊报了桌号后就被一位服务员领着到了第八桌。

  她已经来迟了,哈罗德一家已经在吴语的招待下点了餐,气氛看起来很不错,欢声笑语的。

  哈罗德带了他的妻子还有女儿一同过来,不过他的妻子和女儿并不会使用筷子,面前摆放的依旧是西餐里的刀叉。

  虽然是点的中餐,但宋伊画作的代理人吴语很是贴心,照顾西方人用餐的卫生习惯,特地让服务员上菜时候,每道菜都放了一个公勺,需要夹菜时候用公勺舀就行。

  英国人吃不了辣,上来的菜几乎清一色的没有辣椒。N市的菜属于淮扬菜系,偏于清淡,讲究鲜嫩美味。

  清炖蟹粉狮子头、碧螺手剥河虾仁、烫干丝、鰟鮍鱼蒸螺蛳……

  上的菜都是精挑细选,色香味俱全。虽然席间只有五人,也上来了二十多道菜。

  哈罗德的妻子很欣赏宋伊的画,一见到宋伊就热情的用蹩脚的中文打着招呼。

  “Song,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美丽了!”

  将一大包药材放在一旁,宋伊和哈罗德的妻子拥抱,在脸颊处互相亲吻。

  “哪里!我老啦!蓓恩越来越漂亮了,像个大姑娘啦!”

  蓓恩是哈罗德夫妇的独女,从小就是心肝宝贝小公主似的养着,性子有些娇气,但耐不住长得好看。她看见宋伊来了,乖巧地用英文和宋伊问好。

  宋伊和哈罗德一家已经快要算是老朋友了,吃饭时候也没有多客气。哈罗德除了想要从宋伊这里预定两幅画,还想要请宋伊给英国的某个大学做客座教授。

  大部分的客座教授就是有名人士和高校的双赢,高校赚了名声,有名人士赚了钱。

  宋伊也不缺钱,她身上也不缺一个高校客座教授的光环。

  委婉的拒绝后,哈罗德虽然可惜,也没有多强求。

  “拉金.贝内特这个人还记得么?你这次的画展他可能会来。”

  “那个抄袭宋伊画作的人?他来干什么,砸场子吗?”

  吴语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当初她刚刚代理宋伊的画作时候,托这人的福气,卖不出去画还差点被人打死。

  那人就是个无赖,在宋伊小有名气时候就搞出一通抄袭门来,若不是宋伊有证据,还真有可能被他搞的退出圈子。

  “他现在名声是臭了,没人要买他的话。我建议你们画展的时候多安排点保安,我从朋友那边打听到了,他已经买好了票,也已经到N市了。”

  虽然只是个收藏家,但哈罗德对于抄袭画作这种事情也是不能容忍。

  绘画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复制粘贴。

  就算是一幅画中有许多的技巧、笔法,但如果没法从中看到东西,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复制过程,还不如打印机来的痛快。

  哈罗德欣赏宋伊的画,他能从宋伊的画里看到坚定、看到热爱。

  艺术之所以是艺术,就在于创造者赋予艺术本身的情感,这些情感不断积聚,最终成为“灵感”。灵感让作品变得越发的精妙,让创造者更好的创作,这样的过程才叫做“艺术”。

  而有部分画家,他们的手是被上帝亲吻过,比如宋伊,就算是没几个朋友也没多少亲情甚至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画的就是比一般人好,融入的还是大爱。

  这类人除了羡慕没有别的办法,天赋这东西太玄,比好运气还叫人嫉妒。

  “没事儿,他来还能怎么闹?到时候出洋相的也是他,人只要有一次不要脸,就会有第二次,最后就变成臭不要脸。拉金这人我看就是要接近臭不要脸的境界了。”

  哈罗德的提醒,宋伊没多放在心上。她年少成名,经历的事情远比常人想象的多的多。第一次办画展时候还有人当众嘲讽她的画是一无是处。

  那又怎样?

  她的那副画在画展上虽然没有买家看中,但在第二年的拍卖会上立刻就被用三千万的价格成交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话虽俗,但是不假。

  “song,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哈罗德的中文还不是太熟练,他反应了一会儿的功夫才理解宋伊连讽带骂的一段话,乐的拍大腿,还用英文为没有明白意思的妻女解释。

  这顿饭吃的主客两欢,吴语还给了哈罗德一家子VIP的画展门票。

  将英国的收藏家哈罗德送走之后,吴语脸上客套的笑容立刻便转变了,踮着脚尖揪着宋伊的耳朵,骂道:

  “叫你十分钟来,你给老娘拖了半小时!如果哈罗德是老顾客了,就你这傲慢的态度,收藏界准一溜圈的批判你不守规矩,没有礼貌!”

  “松手吴姐!我知道错了,我这不也是事出有因嘛!我病的都差点要死了!”

  宋伊被揪的半点形象也没有,就差要给吴语跪下来叫爸爸了,疼的都弯了腰。

  “骗鬼呢!你不就是重感冒吗?我看你刚才吃的不是还挺欢嘛,死什么死,嘴里也不知道图个吉利!”

  吴语呸了一下,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不是普通的感冒,你见过哪家的感冒一星期了天天吃药还不好转的?我和你说我这是真的很严重,幸好时医生给我开了药!我能活下来了!”

  宋伊满心欢喜地抱着她那一大包的药材,就像是抱着一块大宝贝,舍不得松手。

  她由衷的感慨,时隐之医生真的是个好医生,救命的药一共才一百多块钱,和那些动则上万的治癌药一比,简直是便宜的不行。

  第4章 茯苓

  下午六点半,N市中医药大学科技楼四楼的某间实验室内,时隐之正在查看实验情况。

  真免堂的坐诊一结束,他就立刻从江宁区赶回仙林。

  今年年初时候他申报到一项国自然的实验项目,是和目前国际上大热的项目相关,中药免疫疗法治疗肺癌。

  免疫疗法近年来在医学界是大热的研究方向,美国前总统卡特便是通过免疫疗法治愈了黑色素瘤这种高度恶性肿瘤。

  今年N市中医药大学,一共申请到四个国自然项目,时隐之的团队就占了一个。

  吴免真国医大师的一名学生也申请到了,项目是关于中医藏象学说与癌症肿瘤的研究。时隐之也同时参与了这个项目的研究整理。

  五月份的时候,才把上万份的病案按藏象学说分点分条整理输入电脑,时隐之才得了空专心自己这边的研究。

  “时教授,我们实验室的分光计太旧了,好像有些不灵敏,测了几次结果都不一样,隔壁实验室的还不给借。”

  时隐之才进来,实验室里的一名研究生便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隔壁实验室是齐家欢教授带领的研究团队,也是今年申报国自然项目成功的人。他的研究方向和时隐之团队的差不多,两个团队间平日里就喜欢较量,看谁的进度更快。

  “没事,我待会儿去申报一下。今天实验室还有别的情况么?”时隐之点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

  除却给学生上课还有坐诊时间,时隐之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实验室,他不在的时候都是由这边的研究生负责情况,通常不是丁文柏便是陈茹颜。

  “今天新来的学妹灌胃把一个模型小白鼠灌死了。下午就出去和朋友四处借钱还老鼠钱了。”

  平常做实验的小白鼠大概二十多块钱一只,但如果是专门做癌症肿瘤的模型小白鼠,一只都要上万。

  新来的一年级研究生估计在本科生阶段也没做过多少实验,竟然连灌胃都能把老鼠灌死。

  本来是想要给她点简单的事情做做,没想到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让她暂时出实验团队,钱不用她付,我明天去找叶主任说一下,再购一只回来。”

  新手学生犯错很正常,因为一个失误就要赔偿上万元,对学生来说太不公平。

  更何况,在高校里帮导师做实验,研究生其实压根拿不到钱,顶多就是积累经验,都是廉价劳动力。

  教授其实就是在剥削学生,而学生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时隐之明白这种情况,所以他对学生的宽容度很高,在他实验室帮忙的学生也会有一定的薪水报酬,算是一点小补贴。

  这些小事情处理完后,时隐之又看了学生今天的实验结果,等时母的电话打过来时候,才惊觉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天都黑了,月亮爬在高楼之上,亮堂堂的。

  “隐之,妍妍昨夜里才从日本回来,说好了今晚上要给你妹妹接风宴的,你人怎么还不来?”

  时母也是N市中医药大学的教授,年轻时也很拼命,自从嫁给了时父,就享受起生活来,一颗心都扑在家庭里。

  昨天夜里,在日本工作三年没归家的时幼妍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小包子,时母高兴的整晚都睡不着。

  “我知道了,就来。在实验室忘了时间,妈你们先吃。”时隐之笑着说道。

  对他这个亲生妹妹回来的事情,时隐之比谁都高兴,也比谁都心疼时幼妍。

  时家的房子就在仙林大学城附近,也是时父为了方便妻子的上下班。

  时家的家宴没有订在外面的酒店,而是请了米其林酒店的厨师到时家来做菜。

  时隐之到家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了,不过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终于回来了,再晚点你妹妹就要等的着急了。”

  时母看到儿子回来了,便赶紧地招呼他坐下,话里有些埋怨,却又不忍责备。

  “让我们妍妍久等了。”时隐之笑着作揖,给时幼妍道歉。

  “哪里的话,我就是怕滚滚等的饿了,坐下来吃吧!”

  滚滚是时幼妍带回来的孩子,时父时母一开始还以为是时幼妍领养的孩子,没想到却是亲生的。

  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时幼妍闭口不谈,时父时母也没有多较真说一定要知道。

  孩子都长大了,各有归宿,反正多了个外孙是挺高兴的。

  时隐之逗弄了两下才三岁的小侄子,小侄子圆滚滚的不耐逗,竟然气哼哼地对着他放了个屁。

  惹的时父时母忍俊不禁,时幼妍也笑着拍了一下滚滚肉嘟嘟的屁屁。

  “怎么用了这么多小碗装菜?是给滚滚准备的?”

  时隐之看到时幼妍面前一堆的小碗小碟子,里面装了不同的菜。

  “不是,我在日本待的时间久了,习惯那边的用餐风俗了。滚滚今天吃饭让妈带。”

  时幼妍一愣,望着时隐之展出一个笑,眼中有恳求的意思。

  时隐之没再多言,餐桌上因为有三岁小毛孩时滚滚的存在,向来安静的时家都热闹欢乐了不少。

  晚饭后,时母和时父带着滚滚去逛超市,时幼妍从日本回来就带了一个行李箱,滚滚的东西都没有多少。他们两口子左一个滚滚小乖乖,右一个滚滚大宝贝儿,一副势必是要将超市里三岁小娃娃的衣服玩具搬空的架势。

  时隐之和时幼妍两兄妹留下来看家。

  “这次回来还准备走吗?”

  “还是要走的,我其实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把滚滚带回来给爸妈带。哥,你清楚的,滚滚跟着我并不好。”

  时幼妍很美,是透着书香气味的世家小姐范儿。就算是难过不舍也是淡淡的。

  时隐之给她倒了杯茶,茶盏重重地碰在桌面上,向来平静如水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了?吃饭还要弄个专门的碗和碟子。病毒都控制在血液里了,不会通过唾液传播,你怕什么?!就算你将事情告诉爸妈,难道爸妈还会怪你不成?这事儿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

  时幼妍咬着唇没回话,眼睑微垂,睫毛很长很浓,遮住所有的情绪。

  人生总是有波折的,她前二十年一直顺顺利利,谁料得到老天给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沉默了许久,时幼妍忽然开口说道:

  “哥,我有个朋友在仙林开了画展,就是五天后,给了我几张票,她在国际上都是很有名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想谈就不必谈,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当我瞧不出来?”

  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时隐之是真的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多少年了,时幼妍就是仗着宠爱为所欲为,偏偏他就一个妹妹,除了宠着时家的小公主,没有别的办法。

  真是的,画展这种艺术性的东西他一个医生去干什么?

  “你不去吗?我还准备带滚滚一起去的,早一点培养滚滚的艺术情操。”

  时幼妍咯咯地笑了起来,眼里终于有了些神采,她被时隐之语气里的不耐又没办法给逗乐了。

  老天还是待她不薄,遭受苦难之后,至少她还有家人在身后。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回来。

  “谁说我不去的?你一个人带着滚滚我还不放心。再说了,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为什么……”

  “Darling darling darling darling……”

  时隐之的手机铃声《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忽然响起,他只得终止了对时幼妍的说教。

  是一串陌生号码,时隐之猜测八成又是推销房产的广告电话,难为这些人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按了接通建后,时隐之刚准备例行拒绝推销,手机对面就突然传出一阵悲嚎。

  “时医生救命啊!我吃完药之后突然出了好多汗!喝完好久了还在出汗,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嘤嘤嘤……”

  时隐之:……

  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会对这位名叫宋伊的特别的病人记忆犹新。

  耐着性子,时隐之说道:“吃了药之后会发汗是正常情况,注意多补充水分。”

  “可是我喝了好多水之后还是觉得口干唇燥怎么办!”电话那头的宋伊哭的惊天动地,正捧着水壶狂灌水。

  时隐之:“那就再多喝一点水,一升不够就两升,两升不够就三升。”

  正在大口喝水的宋伊,觉得人生又一次的灰暗,她就知道自己的直觉不会错,一定是得了绝症,宋伊沉重地问道:

  “我这种情况正常么?时大夫你和我说实话吧!我是不是救不了,等死了?”

  说实话,时隐之真的很想要回:是的。但是多年的职业操守和人格到底还是起了作用,时隐之用手指捏了捏眉间,觉得比面对妹妹时幼妍的事情时候更加叫人头疼。

  “你只是普通的重感冒,多喝药少胡思乱想,病才能好的快。”

  宋伊还是不相信,颇有些怀疑地继续问着,“你说的是真的吗?摸着良心不会痛的那种?”

  时隐之:“是真的。”

  宋伊:“那你发誓!”

  时隐之叹了口气,无奈的伸出两指。

  “我发誓。”

  第5章 黄精

  时家的住宅内的装修是中式田园风,原木色的楼梯旋转着向上,站在楼梯旁,能看到二楼和三楼的风景。巨大的落地窗前放了一盆高大的绿色盆栽,窗外是N市的夜景。

  时幼妍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怀里抱了个猫咪抱枕。她托着一边的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才挂了电话的时隐之。

  “哥,和你打电话的是哪位?”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生妹妹,时隐之哪里不懂时幼妍这话问的意思?

  “你这小脑子想哪去了。是今天在真免堂的一个病人,重度感冒一星期没好,觉得自己得了绝症。”

  “现在人都重视身体健康,担心的太过了也正常。怎么样,长得漂亮么?我听声音还挺好听的,蛮像我一个朋友。”

  时幼妍早就习惯时隐之说话的态度,毫不在意,继续调侃。

  她哥年轻有为,中西医临床医学博士毕业,N市中医药大学最年轻的研究生导师教授,发表过几十篇国内国外的SCI核心期刊论文,赫然便是医学界年轻一辈的翘楚。

  但是这么一长串的前缀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没谈过一场恋爱。

  时幼妍有时候还真的担心,她哥会不会学医学到头秃时候依旧还是母胎单身。

  为祖国的医学事业奉献青春贡献力量挺好,但也不能亏待自己,连媳妇也不找吧?

  她自己这辈子虽然也没打算结婚了,但好歹还有个时滚滚陪着,比她哥强太多了。

  “长的算标致,可惜脑子不大好。你见过哪个人重感冒没好就以为自己是得了癌症肿瘤?”

  时隐之回想白天看诊时候的情形,摇摇头只得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挂了电话看了眼手机桌面,微信的图标上有八条红色未读消息。

  时隐之打开一看,都是刚才打电话过来的那位发的消息,看来是微信没得到回复,才打电话过来的。

  “时大夫,我搜了一下,百度上说中药要用砂锅煎最好,但是我刚刚去超市没买到砂锅,铁锅可以吗?还能顺便补铁。”

  “我用铁锅煮过啦!但是里面的药渣应该也有药效的吧!我都吃了!【骄傲脸】”

  “医生医生!太苦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先被药给苦死啊!”

  ……

  类似的消息宋伊不用时段发了八条过来,最后一条便是关于发汗的问题。

  问时隐之她是不是得的皮肤相关的癌症,要不然怎么总是在发汗,发汗的都快要虚脱了。

  碰到这样的病人,也是三生有幸了。

  时隐之是一丝不苟,严谨到极致的性子,他针对宋伊发来的问题,一个一个地进行回复,按着语音键,略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用铁锅并不能补铁。铁锅里的铁在高温等情况中会被氧化成三价铁,有毒性且难以被人体吸收,人体真正需要的是二价铁。砂锅的化学性质稳定,用来煎药比较好,实在没有用不锈钢锅煎煮也可以。”

  “药渣不用吃,煎完的中药材基本已经没有多大的药效,有效果的都在汤药里面。”

  “药太苦也没有办法,你自己买点糖吧!”

  ……

  等时隐之最后一条语音消息发出去后,时幼妍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哥这么优秀,还单身到了三十岁,一点桃花运也没有。

  何着就是一个直男,压根不懂调情。

  用实力说话,凭实力单身。

  “哥,不说别的了。你就道一下歉,说你不该开这么苦的药,就这么难么?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时幼妍痛心疾首,她简直能想象到一副画面:

  爱神丘比特不停地朝她哥时隐之射箭,却都被一堵名叫“低情商”的墙给挡了回来。

  真是的,她哥就不能学学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多说几句骚话么?!

  “行了,你有功夫关心我病人的事情,不如早点上楼把房间整理整理,别到时候爸妈带滚滚逛街回来,我小外甥还没被子睡觉。”

  时幼妍说的话,时隐之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当回事儿。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左右逢源,圆滑处世。这样的事情和性子时隐之向来欣赏不来,也不屑于做。他坚持真实,坚持自我。

  说白了,时隐之就是喜欢瞎说大实话。

  他是医生,是教授,是学生的老师。他最需要的是求真务实,艰苦创新,做出有用的科研结果,救治更多的老百姓。

  他又不是领导干部,得会玩“说话的技巧”,一句话掰成三句话来说,还得不停揣摩对方的意思,讨得了对方的欢心,拍得了领导马屁。

  那样实在是太累,看着都累。

  “行行行,我就知道说不过你。等你四十岁还没老婆时候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认输妥协,时幼妍从来就没指望能在她哥这里讨到口头上的便宜。她摆摆手,拈了几个菩提在嘴里,便上了二楼给儿子时滚滚布置房间。

  时隐之手上还有一篇论文在写,下周就要交了刊登在N市医学报上。

  这个报刊是N大、N市中医药大学、N市医科大学联合创办的。专门发布三个学校里教授的一些科研学术文章,或者介绍前沿医学知识。印刷之后发放到各个宿舍站,旨在让学生能够了解医学界的前沿知识。

  不过学术论文不是所有老师都有资格写,有资格写的老师又不是都有时间。算来算去,还是时隐之最种的最适合,年纪轻,但是资历高,还有能力。

  所以N市医学报的主编隔三差五地就喜欢打电话给时隐之,明面上是嘘寒问暖,实际上就是变相地问时隐之写稿子。还颇为照顾的说,就随便翻译两篇前沿文章就行。

  时隐之的书房在三楼,蓝白色为主调,地中海式的装修风格。

  靠窗的一边是米白色的书桌,呈现一个圆弧的形状,圆弧的中央是一把黑色皮椅,书桌上除却一台电脑,没有别的东西,简洁明了。

  再往后是两排的书架,和图书馆里的书架相似,两面都可以放置书籍,有两米高。

  这两排的书都是时隐之从小到大买的看过的书,种类很杂,有物理、金融、建筑……不过最多的还是医学类的书籍,中医和西医类的分别放置。有些书籍能看得出来翻阅很多次,边角都有了磨损。

  墙角边有个迷你版的报架,这边都是放期刊杂志的。最上面的便是《柳叶刀》的最新一期。

  给学生介绍最前沿的医学论文,看起来是个简单的事情,其实细究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前沿知识都是医学界最顶级最顶端的科研学说,一群基础还没打牢的本科生能看得懂什么?

  更何况真正前沿的论文基本都是英文论文,考个四六级都哭爹喊娘的学生看都看不懂,学习什么?

  时隐之先从PubMed上检索合适的论文研究,用中文翻译好之后,又到知网、维普查找相类似的研究论文。最后整合成为一篇学生看得懂,并且能学到点什么的论文。

  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其实工作量不小。时隐之完成好一篇后,已经过了十二点,时父时母早就带着小侄子逛街回来了,整个时家也就他这的书房还亮着。

  时隐之将文档编辑好发了邮箱过去,按了关机键后整个人才浑身放松,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中转移——

  书桌的另一端,手机屏幕亮了又亮。

  关了书房的灯,时隐之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查看手机消息。基本都是群消息,谈论的不是孩子就是男女朋友,时隐之没结婚没对象,向来不参与讨论。

  退出群聊天页面,私人消息里,有一个人的消息赫然瞩目——宋伊,99条未读消息。

  时隐之朝上翻了翻,终于看到了消息。

  “果然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受教了时医生!我现在就去天猫超市买个砂锅!”【开心上天表情包】

  “我把买的铁锅都扔掉了!”【图片:好几个铁锅躺在垃圾桶内】

  “大夫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震惊表情包】

  下面便是连着九十一条的表情包消息:一只小猪仔撅着猪鼻子,配图文字“坏人!”

  表情包里面的这只小猪仔白乎乎的透着粉,前面还有一颗翠绿的白菜。看着就又傻气又可爱。

  时隐之看了眼,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忙碌了许久,一直绷着的神经好似也得到了放松。

  消息划到最后,时隐之看到宋伊发的最后两条消息:

  “时医生我错了,你是好人哎!我喝了好多水,现在感觉好多惹!!感恩时医生救我狗命!!”【跪谢表情包】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时隐之开了卧室房门,拿出手机充电线,给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续航。

  他点开输入框,细长的手指在二十六键上点击,编辑好消息,按了绿色的发送键。

  “不用跪了,大清早就亡了。”

  又看了眼宋伊发送消息的最后时间,时隐之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女孩子早点睡,熬夜伤肝,皮肤也得不到很好的新陈代谢,容易衰老长斑。”

  第6章 牛膝

  上午十点,N市栖霞区仙林某五星级酒店洗漱间。

  墙面上贴着的瓷砖闪着亮光,镜子面前的洗漱池上放满了瓶瓶罐罐。

  宋伊挖了一大勺的lamer面霜对着镜子涂涂抹抹,看着镜子里重现白滑娇嫩肌肤的小美人儿,对着镜子展现一个笑容。

  ——很标准的假笑,只露了八颗牙齿。

  拍好了面霜,宋伊又穿着浴袍,拿着吹风机对着镜子吹起头发来,得从发梢吹到发根,这样才不会伤着头发。

  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宋伊才收拾好自己,穿着一件胭脂红的长裙,盘腿坐在阳台上。

  这间酒店的阳台采光很好,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所有的风光。

  画架早就支好,地上也都是各种颜料,油画的工具。

  宋伊昨天喝了药,甚至还吃了药渣,浑身都出了一通的汗,今天早上醒来时候果然感觉精神许多,鼻子也不那么难受了。

  感觉到身体的好转,从绝症的路上返程,宋伊心情也变的美好起来,她将颜料和水混合在一起,开始调颜色。

  今天的太阳很好,热烈如山枫,宋伊调了橘红色,正准备画时,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画家画画这事儿和作家写文一样,讲究一个灵感。宋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还举着画笔,放空一切似的呆愣愣的盘腿坐着。

  半晌宋伊才突然动了,她放下画笔,着着急急的冲进洗漱间——

  敷了一张面膜。

  GUERLAIN的御廷兰花修护面膜,贴在脸上后宋伊才长舒一口气。

  天晓得她今天早上醒来看到时隐之发过来的消息时多么惶恐,熬夜伤肝没什么,但是对皮肤不好就真的要命了。

  宋伊爱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她也爱美,爱美到了臭美的境地。

  敷了面膜的宋伊重新找回了安全感,她再次盘腿坐下来,看了眼画板上才勾了几笔的画,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重新在调色板上调了颜色,红色和乳白的颜料混合。

  用画杖支撑着手臂,宋伊缓缓地将这幅画的天空涂上粉红色。

  ——今天的N市在宋伊眼里是粉红色的。

  亦或者说,今天的宋伊是粉红色的。

  有天赋的人向来做事就别人更快更好,宋伊有天赋,刚才还突然来了灵感,平日里可能需要一个多星期才完工的画,她今天下午两点多就全部结束了,甚至都没拿画刀刮过几次颜色。

  伸了个懒腰,宋伊敲了敲早就麻痹的双腿,扶着墙和乌龟爬似的一步步走到沙发边,而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沙发中央一下子就凹陷了一大块下去。

  沉浸在画作里面时候并不觉得饿,等画完了宋伊才觉得饿的厉害。

  在手机上随便订了个外卖,宋伊捧着今天刚到的新砂锅煎药,大火煮开煎煮半个小时,而后用筛网滤过药渣,一口喝掉。

  喝完中药后,宋伊立刻就朝嘴里塞了一大把软糖。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一分钟后,N市某店接到了这样一个订单消息。

  “亲!我要订个锦旗!就写妙手回春,妙手仁心!”

  店家:“妙手重复了哦亲,可以换别的词呢。”

  宋伊:“可是我现在想不出其他词来了,都饿的没力气了。你帮我订一下这个锦旗,越大越好!比别的锦旗要大两三倍!这样才能彰显出我的感恩之情!”

  店家:“……好的呢亲。”

  挂了电话,宋伊觉得内心充满了自豪感。

  这么大一个锦旗送过去,一定倍儿有面子!时医生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N市中医药大学方剂教研室内,时隐之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没多想,继续批改学生的默写。

  这届中西临班级的学生有些良莠不齐,好的能一条默写不错,差的一首方剂歌默不出来。

  学中医的,除了学中医基础理论、中药和中医诊断外,最重要的基础学科就是方剂了。方剂不认真学,以后连方子都不会开。

  时隐之也是头疼,白皮书后面都给学生总结了每一首方剂含有的药材、功用主治,甚至都编成一首一首的四句方剂歌诀了,怎么这些学生还背不上?

  多简单的事儿啊!就和背唐诗三百首一样,多看几遍就行了,哪里有这么难?

  “时老师,你们中西临班默的怎么样啊?有多少没过啊?”

  一个教研组的王老师突然问道,她是教中医班的,两个班都是她带。

  “默的有些差,班上有二十七个没过关。”

  “哎呦!怎么这么多啊!”王老师突然笑了,面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和骄傲,“我带的两个班这次默写加起来才十二个人没过,看来他们是下苦功夫了。”

  “是啊,还是王老师您带的班勤奋。”时隐之附和了两句,脸上是得体的笑。

  当老师的除了评职称外,最喜欢比较的就是自己带的学生。

  中医五年制和中西医临床五年制高考招生线几乎是一样的,而且都是只招省内学生,两个专业的老师向来就喜欢做比较,上课出勤率要比,默写要比,拿奖学金人数要比。

  时隐之自己就是中西临专业出身的,带的也是中西临的专业,但是没想到带的这届学生,除了出勤率,没有一个比得上中医班。

  说起出勤率来,中西临班的方剂课也是N市中医药大学的一个独特存在。

  不仅全班都来上课,甚至还有别的班级来蹭课。中医本硕连读、中医本硕博连读的班级甚至都有人翘课来听时隐之的方剂课。

  为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美色。

  “darling darling darling……”

  正在电脑上输学生默写成绩,手机突然响了,时隐之拿着手机快步走出教研室,到架空走廊时才接了电话。

  “时医生你在哪里哇!”

  才接通手机那头就传来宋伊热情的提问,听声音似乎是比昨天好些了。

  “怎么了宋小姐,是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么?”

  昨晚上接了宋伊电话时候就应该备注一下,时隐之有些后悔。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时医生你真的很好!医术高超人还长的好看,我想要当面送你锦旗表示感谢!”

  “不必了,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太客气了。我还有两分钟就要开教研会了,宋小姐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真的不必麻烦,非常感谢。”

  时隐之装作一副很忙绿的样子,不断推脱。

  别的教授医生都是因为治好了肿瘤癌症或者其他的什么疑难杂症,得到病人的感激送了锦旗,他这边就因为治好了重感冒就送了锦旗,说出去都有些丢人。

  麻黄汤桂枝汤这种方子,才学了方剂的学生也会开。更何况时隐之潜意识里相信,宋伊送过来的锦旗怕不是什么简单的锦旗。

  “教研会是么?!时医生我就来!N市中医药大学离我很近!”

  这句话才说完,电话那头的宋伊就立刻挂了电话,手机只传来一阵的忙音。

  时隐之望了眼通话页面,忽地叹了口气。

  他方才的话分明是在推脱,怎么宋伊就只听到了教研会?还从教研会三个字里分析出他在N市中医药大学。

  二十分钟后,方剂教研室门外——

  “请问时教授在么?”

  教中医班的王老师也还没走,看到门口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模样还很标致,一笑能看到浅浅的酒窝。

  “哎呦,小年轻们就是好!小时老师你有人找啊!平时成绩过会儿登不着急!”

  王老师一边打趣,一边拿出手机偷偷摸摸地拍了一张,马不停蹄地便到微信,发送给了老朋友刁宝瑞女士:

  “小刁啊!你儿子好像有对象啦!”

  时隐之的办公室是在教研室的最里面一桌,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看漏。

  被王老师这么一点名,就算是想要装不在也没办法。

  时隐之将椅子向后一推,站了起来,欣长的身形一下子展现。

  他今天没去坐诊,没穿白大褂。身上穿了件棕灰色的薄款风衣,里面是米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

  “宋小姐,我们出去说。”

  方剂教研室里面还有其他老师,有的在备课,有的在写文章,时隐之怕打扰了其他老师不好。

  来的时候太匆忙,穿的是一件米白色大衣,鞋子也是暗色系的,宋伊有些懊恼,她应该出门前配一条大红色的薄款围巾,要不然浑身上下都没有亮色。

  “不用啦!我今天是来送锦旗的!”

  宋伊的声音还是有点鼻音,说话时候不自觉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呆呆的,软软的。

  从纸袋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锦旗,两米长,一米宽,红艳艳的,就连黄色的边须部分都比旁人的要更大更鲜艳,绝对史无前例。

  时隐之心中暗道糟糕,却又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伊得意洋洋地将卷好的锦旗朝下一抖,踮起脚尖,高高举起。

  一个巨大的锦旗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写着:妙手回春,妙手仁心。

  带着鼻音的兴奋欢快声音从锦旗背后传来。

  “时教授你喜不喜欢?!我送给你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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