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抗辱曾携手,
一曲悲歌忆忘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社会是一个群居的组合,各色人等徘徊其间,每天都上演着人间的爱恨情仇与苦辣酸甜,学校一样也有不法份子持强凌弱,给平静安然的学生时代蒙上一些阴影。
开学一个星期,就有高年级的学长找我们男生要钱买烟抽,是94级的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因为表现不好车间不接受分配,学校也不好管理,整天东游西荡,隔三差五的找低年级的同学要点小钱,俗称“擂肥”,若是怂恿了他们的恶习,便会常常要三五块钱吃个盒饭或是买包烟,我也曾被要过,被我坚决拒绝过两次,以后就没有找我了,别的年纪小的男生曾有多次被擂肥的经历,毕竟是学校,他们也没敢明目张胆的明抢暗夺,并没有过多的影响我们的学习生活。
但是后来社会上的不法青年从学校西北角翻院墙进来,兑在男生宿舍找我们要钱,钱没被抢去多少,但常被骚扰很是烦恼,越是胆小越被欺负,直到一班的男生,勇敢地拿着铁棒与水果刀自卫,打过几次架,才慢慢恢复宁静的校园生活。多年后同学们闲谈,若是当时17个男生齐心协力,翻墙进来的几个人渣先动手打人,我们会把他们打得他爹妈都不认得,但是我们所受的教育是中庸之道,讲究隐忍,讲究和谐,都是农村的苦孩子出身,只望平安度过两年学业,好分配到工厂上班。
除了被不法青年骚扰,基本上的技校生活还是很愉快的,没有初中与高中的紧张学习,没有家长看重的成绩分数,没有老师追求的升学率,没有衣食住行的攀比,生活简单又温馨,主要课程有语文、数学、机械制图、棉纺、棉织等,晚自习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便可以看电视了,作业也不难,基本上是抄成绩好点的答案,于是一个组的答案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那时候没有手机,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看电视了,但是,我们班女生想要自由调台那是少有可能,遥控器多半是我的同桌“温大侠”温丰林管理,那家伙油盐不进,除非女生说好话才帮忙换台,再就是他们几个男生溜出去打游戏了,女生才能自由换台,于是女生给小温同学取了个“温鸡子”的外号。我年纪大几岁,曾多次对同学们讲,技校生活这两年,是我们这一生中最后的单纯快乐时期,希望大家在学习一定的理论知识时,尽量的玩好,珍惜同学间的友谊,给自己留下单纯快乐的念想,于是,教室里有我们快乐的笑声,操场上有我们奔跑的身影,宿舍里有我们走调的高歌,若时光能够停留,那将是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放学后,男生的爱好基本上是玩游戏机,刚开始只有街机,手在一排按键上捶得啪啪响,口中偶尔随着格斗情节而喊出“嗨!呼基更”的口号,小心肝随着战斗场景而热血沸腾,一块钱一个硬币玩一局,朱磊与王益是高手,他们在最喜欢在电影院门口玩游戏机,曾在街机上打麻将赢了三十块钱请我们吃饭,沙棉小炒,2.5元一个菜,味道还不错,女单与电影院那个巷子曾是小炒一条街。
我的爱好是看小说与下象棋,那时候也很喜欢打乒乓球,全年级打乒乓球最厉害的是李传新,篮球高手是大个子叶伟,象棋高手就是我了。四合院形的学校中间是操场,有篮球架4个,操场东边乒乓球台4个,每到放学后,我们便风一样的跑去抢乒乓球台,也不分班级,两个人表演,五六个人等在后面接拍,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
一个礼拜天,我在生活区闲逛,在商业街的最东头,有一家理发店,店主是一个中等身材的老人,他的店面不到十个平方,门口放有一个木条椅,有两个人坐在条椅的两头,躬着身子在下象棋,身为棋迷的我走过去围观,不一会有一个离席,店主大叔说“小伙子,你也来玩几盘吧,不要钱的。”,这一叫,便让我与这家理发店结下善缘,在沙棉的十年间,我每次的理发都是在这家理发店理的,并且,只要一有空,便溜到那个店门口下象棋,整个沙棉的象棋高手,基本上都在那里蹲过点,我的象棋老师夏天华就是那儿的常客。
那个店主叫余朝芬,是沙棉老人,他是从草市(荆州东门外一个小镇)理发社为照顾夫妻关系调至沙棉的,调来时在行政科干过锅炉工,因父亲有历史问题,年轻时在草市政治上受到过歧视,可以说一生有过坎坷。后来下岗了重操旧业,在商业街的最东头搭了个小偏房做理发生意。
余朝芬先生酷爱京剧,常在自家小店的门口与三两票友和唱,一位老先生拉二胡,其余众友并排向南站在门口清唱,字正腔圆,颇有艺术功力。
余朝芬先生象棋也下得不错,但很少亲自出马,除非是没人了他陪腿,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们下棋的看棋的一围五六个,他从不厌烦,总是笑着给大家递烟,偶尔还给每人倒上一杯清茶。
可是,这样一位慈祥重义的老先生,今天听说余先生逝世了,我很是感伤,我与余先生认识十年,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他的店离我们学校不到五百米,我在沙棉的十年,不知多少次在他的小店门前下棋,他的理发手艺传给了他的儿子,希望他的家人节哀,好好生活下去,天国没有病痛,余老先生一路走好!
怀念余老先生
曾经谓忘年,
往事点点拂心弦。
南粤恸悲斯人去,
可怜,
凄雨冷风孤客怨。
肝胆照人寰,
理发相守在沙棉。
闲时高歌聚票友,
怀念,
无私无畏遗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