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二十八

                        自此我不再倾泻感慨,怨怼流年。

                                                                    ————

秋意已浓,黄花烂漫。好熟悉又好陌生,一年一重逢,一岁一叠加。想起过往种种,难免伤感光阴平淡,无味无香。有想看却看不见的山,有想到却到不了的海。是什么阻挡了我们的前行,迫不得已还是捉襟见肘。一岁一辰,我该如何安慰。

       

        当我站在门口长影的梧桐树下,我将右手放在阳光中看了又看,纵横的掌纹讳莫如深,掌心有风穿指而过,微凉温柔空空如也。扪心自问,今夕何夕,今夕何年。突然有苏轼西风之恨的感慨,俯仰之间流光流年, 我醉无言。                                                   

        今夜外面又下起了雨,我再次在深夜里写着生日感言,用熟悉的笔调践行时光,却莫名的有点蔑视自己。说不出原因,也许根本没有原因。生活也不是曾以为的生活,多年后的现在,我们都有了自己喜欢的讨厌的,以及磨平棱角的性格。多少次确信,这讳莫悱恻的人世,原没当初想象的美好。


        现在看着脚下的路,厚重清晰真实。以前做事的想法和高谈阔论,如今想想,可笑又惭愧。前几天和朋友聊天,他曾说过一句话,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他大概是说人要知道天高地厚,别妄自尊大也别妄自菲薄,量力而行尽力而为。但当我听到天高地厚,我下意识的楞了一下。那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想了很多,惊愕茫然。如梦方醒,明白了许多以前曾错误的执着,偏执的坚信的人和事。生活就是这样,总会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合适的人,他会说一些漫不经心的话,让你豁然开朗。但失去和得到本就是相互的,如果没有哪些遗憾和经历要明白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也许不易。

      昨天经过小时候常去的山坡,当我行走在荒芜的枯草之间,看脚下的菊花在迎风招展。我不曾来的这些年,我想它应该年年如此灿烂。你也一样吧!望君珍重。记得小时候曾经常和朋友来这里玩游戏,如今没了那份心,没了那些人,没了公平的游戏,没了冲下坡的勇气。生活我倒想想问问,这是什么道理?如今诸事扰心,便更加怀疑这道理的道理。为问新愁,此恨年年有。以前总强说忧愁,其实不过伤春悲秋。如今真有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的感受。

      今岁几何,今辰已过。生活是怎样笑中带伤而又活色生香,我们又是何时慢慢变了模样。回首时光,二十八年,转眼成烟。一幕幕点点滴滴,悄无声息的远去,我怀念!青涩少年曾以为的地久天长,原来不过是海市蜃楼的模样。后来我们都熬过了青春动荡,无声无息的退场。当时明月,在当时的星空闪亮。青春青涩美好,却矜贵异常。让我们多少次为之神往,幽梦回想。叹息最后,多少人天各一方,从此天涯散落。两两相忘。你可知?谁又是谁的巫山神女,而谁又是谁的春闺梦里人。——琴瑟在御,而新声代故,寂寞当年箫鼓。人生事,悲莫悲乐莫乐。

      近日前的一个晚上,和朋友小酌。酒到微醺,聊起遗憾种种。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当真是有些事错过了时机,再好的表演都是余兴节目。生活不过是不断的相遇相聚相散,一切都有时候。我们很平淡很平凡,也都很想象。你有你见不到的故人,我有我望不穿的秋水。那有怎样,明天还是明天,不长不短。看得见过往,才对得起将来。思虑后的事,就算有遗憾,也请你别埋怨,因为当时我们曾认真的想过,余下的都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我曾沿雪路走了三十里,为买一本书。过后便后悔了,那不是我想要的。是什么让我那样执着,没有理由。只是那时那刻我感觉非如此不可。

      这两年,才渐渐觉得生活之重,让我不知所措。和身边大多数人一样,浮浮沉沉。被迫去走过去曾走过的路,到过的地方。原地驻足,受制于人。也曾想过一些事情,也想奋不顾身一次,可生活太过纷纷扰扰,忧患再次阻挡了我一切的骄傲。目所能及的地方,没有心中的那片迦南美地。是野的心逐渐在草莽中平静,还是青云之志在平凡里不知所踪。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曾喃喃自语,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是不是所有事都有答案。是不是越努力想得到的东西,越触不可及。愿余生不委屈自己。

      我们有太多的想要,太多的地方想到。可想象总比现实美好,比现实可靠,好生痛心。我们总是望的见缥缈的云,却看不见脚下的话。我们明明一无所有,却总是装做富可敌国的样子。对一切不屑一顾置若罔闻,心是目空一切的心,眼是井底之蛙的眼,身是画地为牢的身。彷徨在繁华和荒凉中辗转,碌碌无为却安慰自己说平凡可贵。平凡无罪,慰藉不过是死后余灰。可能很多人都知道我们飞黄腾达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们都资质愚钝,对于生活难以领悟万分之一,但尽力而为。雨声之中,半醒半睡,日复一日,无风无雨,年复一年,微波微澜。但愿你还是信吧!可能会出现光芒,可能前路缤纷异常。生活多少不能没有信仰,不然一往无前的勇气该如何安放。

    此时窗外依旧在下,滴滴答答。让我忽然想起了多年前,我曾住过的有屋檐的小屋,恍惚此时此刻。那时的我就曾觉得,人生最曼妙的事,也许就是在雨声中安睡。此刻我依然这么认为,只是时过境迁,不似当年。这一路而来,我们所经历的溃败和失去虽不尽人意,但当你看到孩子灿烂的微笑,一切仿佛就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明天还要早起。加上夜已深,已有睡意,那就睡吧!懂得爱惜自己,才配爱她们。

      一直很喜欢这两句诗,那就用它来结尾吧!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去日之日已不可留,愿来日之可追。

                                                          八月二十四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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