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喜欢一个一个的方块字,觉得有时候造出的字,简直色、香、味俱全,比如那个“鲜”字。鱼是本来就非常鲜香的食物了,还要再加上薄如纸片的羊肉片,再煮成一锅汤,就是在写这些的同时,鼻子都忍不住深深吸气,好象已经看到了那热腾腾的一锅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极大地调动着我们所有的触觉、味觉、嗅觉器官的倾情投入,味蕾细胞已经武装整齐,做好全部准备,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全力满足身体各部分对鲜美呼之欲出的需求。
对食物的鲜美我有极为敏感的感觉,这首先要归功于我的爷爷。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爷爷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更是一位美食家。最经典之作就是:每到金秋十月,他会买来螃蟹,放在酱油里面,用东西压紧(新鲜的活物,这样做是否有些残忍),过几天,就可以拿出来品尝了。爷爷在我幼年脑海里留下的津津有味的吃的样子,让我无端地觉得肯定很好吃。只不过我可怜无口福,从来没有吃到过螃蟹的身子,只吃到过螃蟹的小脚,不过也觉得鲜美无比,无比满足了。
爷爷出身于“资本家”,当然有点“自私自利”的影子。他有滋不味地啃着螃蟹多肉肥白的身子,只会间或给我们一两只螃蟹的小脚,却更是给了我无穷的向往。爷爷还美其名曰:这种螃蟹的做法为“醉螃蟹”,那是我记忆之初最美味的食品了。
老爸也开启了我的品尝鲜美食物之门。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买来活虾,然后又拌好醋混合水辣椒(少许)的佐料,就用筷子挟着活虾蘸一下佐料,就送入嘴中,表现出特别好吃的样子。面对活物,任老爸如何启发怂恿,我是不敢举箸。可是经不起老爸的再三诱惑,也学着挟了一只蘸过佐料的活虾,闭上眼睛后,送入嘴里。啊,先是酸辣入口,然后是活虾软绵绵的蛋白质,味道实在是好,我竟然喜欢上了这样吃。
老爸有次出差到福建,什么也没有买,就光买了11元一斤的虾米。那时候,爸爸的月收入可能就五十多元。所以说,爸爸在吃上面,还是蛮有眼光的。这些虾米个头挺大的,一个个饱满之极,放一个入嘴中,咸、香,悠长的滋味充满了口腔,浸润到肺腑,其味妙不可言。自然,有虾米的那段时间,碗橱边多了一双关注的小目光,多了吱吜吱吜的声响,一枚枚美味的虾米便落入到我这个馋嘴猫的腹内。
老爸还喜欢买笋。李渔在《闲情偶记》中关于笋写道:“食笋之法多端,不能悉纪,请以两言概之曰:‘素宜白水,荤用肥猪’。”我还佩服爸爸的眼力是:他挑选的无论是大笋或是小笋,春笋或是冬笋,都是非常嫩和好吃。肉烧笋,肉烧笋干,咸肉笋子汤,笋子炒莴苣……只要有笋的菜,我都非常爱吃,简直吃不够。我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烧法,都是鲜美异常。并因此我还有了一个奇思妙想:笋子如此这般鲜,能不能用笋根煮水,然后用此水泡菜,那泡菜一定除原有的滋味,还有笋之鲜味。吃的人却只见泡菜,不见笋面,那肯定也是别致的味道。
我自己长大后,又发现了几种鲜美之物。黄蟮,一般都习惯用于红烧,我却反其道而行之,清煮。就是将买来的黄蟮,洗净,放入少量水中,放姜,小火煮一会儿。开锅之后,鲜香扑鼻,放入少量盐,女儿就是吃不下了,还要我放在桌上,说等会儿来吃。
有时看到活蹦乱跳的小虾,也不适合做葱爆虾,也不适合做盐水虾。我就买来,用少量的水放姜一煮,然后一个个把小虾的肉全部耐心剥出来,放入刚才煮的水中,放一点盐,也是非常好吃,女儿很喜欢吃这样一碗小肉肉。不过,这个做法很费时间,我剥起来,有时候要花一个小时以上。
还有我最喜欢的蘑菇,也是鲜美之物。各种品种的蘑菇,我都非常喜欢吃,生活中每天都离不开蘑菇。凡是做任何汤,只要加入蘑菇,必然是一锅非常鲜美的汤。其中的蘑菇,我更是百吃不厌。特别是烧鲫鱼汤时,放上一些蘑菇,那种鲜美,我觉得我没有言语形容。
在妈妈的做菜手艺中,我最欣赏她做的是咸排骨。一般人家都是腌咸肉咸鱼,妈妈却别出心裁,腌了一些排骨。这些排骨做起汤来,真是鲜美无比。比如我们晚餐简单一点,就在汤里放入三两块咸排骨,再放入一些冬瓜,熬出来的汤,是乳白色,很香很鲜,喝过此汤的人,会在短时间内,将汤一扫而空。记得一定不要放盐呀。
妈妈还有一绝,就是会腌酱菜。她准备了一个泡菜坛,用一个方子配好调料,有酱油,有糖,有花椒什么的,然后把洗净晾干的萝卜、白菜、青大椒、还有一些蔬菜,全部放入到坛内,到了一定的日期之后,取出来,菜都有点变成酱色,淡淡的咸,脆,有一种独特的风味在里面。妈妈说:这是山东的一种配法。我能一次吃上一小碗泡菜,总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写到这里,真是很有感慨。一个鲜字,又怎一个鲜字能了?还有小葱,河藕,菱角,菱角菜……若会做法,都是鲜美之味。李渔还说:“吾谓之饮食这道,脍不如肉,肉不如蔬,亦以其渐近自然也。”也自有一番道理。
以上像不像一个馋猫的心声?但也觉得:从其中感动生活的美好,感动这一生能来过的幸运!美好的人生,我相信有部分就来自于那些鲜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