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就躲在这条小巷前方十米拐角处。
因为才刚不久,一条瘦到脱型的流浪灰毛狗经过拐点时,别起头斜起眼,朝那个点盯了不下十分钟。
灰毛狗当时心里肯定os了一番:哎呀妈,这里怎么有个傻逼站这儿,吓死狗宝宝我了。
我心想,十分钟耶,灰毛狗跟他,当时俩肯定分别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狗:你他妈躲这弄啥咧?(来自北方的一条狗)
他:狗逼子!滚!
之后,谁也不买谁账,互相问候了对方亲人后,灰毛狗灰溜溜走了。
我呢,当然肯定是知道他就躲在那的。
一个连阳光都照不到,阴风经过都会觉得阴风阵阵的地方。
阴暗潮湿,再热爱旅行的毛毛虫都不想去的隐蔽拐角。
此时,他可能正在笑。
也可能正紧张着。
那种因为等下,就可以突然跳出来给我来个surprise,然后马上掐住我脖子,或者不这样,而是等我刚好走过,对着我后脑勺,狠狠来这麼一下的心情让他忍不住的十分激动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有这种不详的预感。
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次似的。不要钱似的。
走过去的路上,我念念不忘,并且时刻惦记准备着,在我走过时,我一定要比他先出手,这点真不是开完笑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比他先出手,强调下,比!他!先!出!手!
然后立马将他击晕。(手关节也好,跳起来凌空劈下也罢,总之,击晕!)
眼睛不带眨,无喘息机会,无任何讨价还价余地,对方想反应,想都别想。
当然,我沒打算打死他。
在这个阳光刺眼的午后,我找不到这么一个人。能这么注意我。关注我。毅力十足,处心积虑,竟然想到躲起来来打我。找不到了。这世上。很可爱了,算是。大家都挺忙的。谁鸟谁呀。
他,不一样。
这种想打人的赤子之心,真诚,而单纯。
我很喜欢。也很享受。
是,没错。
他是想打我。
但这又有何关系呢。
话说回来。
毕竟是有人想打我。生理反应还是有的。
我提心吊胆。我手心冒冷汗。我内分泌失调。差点白内障。
故而我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神也高度集中,集中到差不多斗鸡眼那种。我怕我会出手慢了而被他一手劈晕。我知道这是不能有的。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被他打晕后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可能就从此消失,不再出现在这个世界。这多可怕。想想都怕。
我重新理了理思绪。
目前有一个人。
就一个人。
在这条沒几个行人的小巷子里。
在这个闷热而粘稠的午后。
在那个令人充满可怕想象的拐角。
正准备用他手上提着的棍棒还是别的将我打晕。
我,他,都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他准备要打我。而我为了不让他打我,也准备打他。
我慢慢地走向那个拐角。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他要打我。他要打我。他要打我。这个念头不只一次地在内心纠集摊开纠集摊开。
好了。就一步了。就一步了。
不。
我想了想。还是不过去了。
我想这样反而对我有好处。若我当真出手快了点将他重重打晕这毕竟社会影响不好。
传出去大妈大婶们肯定说我大惊小怪皮肤过敏内分泌失调更年期发作把人打死。
这显而不是我该做的事。
但若我被他打晕那更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怎么可以?不可以的。我将失去自由。我将失去我的两只猫。我将失去我必不可少的午睡。我将再也尝不到我藏在柜子的番茄酱。奶酪。干鱼片。
不,不,不。我心情开始不愉快。头脑一片混乱。
我该不该过去呢。过去,将面临两种我不想要的选择。不过去,意味着我将重新走回去。好长一段路啊。走过来足足花了我两个多钟。要去的地方,又必经这小巷。眼看天也快黑了。家里的小猫病重等我带这感冒药回去。
正在我抱头难受时,当头一棒。
头一震,头皮一麻,一痛一嗡,天黑了...
眼前明亮的世界缓缓拉上帷幕,闭目…
那一刻,我能感觉的到,从未的放松,从未的舒服,从未的体贴,头终于也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