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县绛帐这座小镇,是我儿时经常去的地方。因为它是这个县城铁路码头,自然是交通方便,人流,物流方圆比较集聚地。更重要的是马融说书讲经的地方。
今日重来,为的是没有负担的放松,脱离了一种环境,自然也就少了固有的拘束。
一个人在这寒风中轻轻地默默地走,看见这里一切都变了,唯有这条街道的走向依然。
家离这里很近。下了原就是小镇,上了坡走一二里地,就是生我养我的家。
儿时的暑假里,总是会提着笼子来街道拾瓜皮,用它好给家里的猪改善生活。许多陌生同伙,望着有钱人吃过的瓜皮,都争着去抢,生怕自己抢不到,不然怎么回家给父母交代?只有把这头猪尽早喂肥了,才能卖给食品站,宽裕一家人的生活,上学的学费也都在其中了。这也是父亲当年最大的家庭计划和理想。
有时还会因为抢不到瓜皮斗殴起来。为了生计,也就没有耻辱感。有时候,看见瓜皮上有没有吃完的瓜瓤,背过身会偷偷的去充饥。
穷人没钱不知羞。当时吃起来蛮有一番滋味:尽管是有钱人吃过的,自己吃起来感到十分甜爽,一来可以充饥,二来也是一次奢侈的机会。
特别是,夏天晚上去城壕逮蝎子,积攒多了,过几天都会去这个小镇的药铺去卖。穷也给儿时的我带来向同伙学习进步机会,蝎子当时一斤的价格也在一块钱以上,为了多买钱,会在卖蝎子前化些盐水,把蝎子放进水里,然后捞出蝎子,再弄来一些细细的黄土,放在一个光滑的大碗里,蝎子在来回爬行期间,身上就会沾上土。幼稚的童心,企图用这样的方法,增加重量,获取较多的利润。可是,第二次就被药铺的人发现了,硬要我还原那些做法,把蝎子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太阳下晾干,方才准许交易。
从那时起,药店工作人员的惩罚就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有贪婪心,不能马虎,更不能欺骗人。
当然,卖蝎子挣来的钱,是一份收入,看到挣回来的钱,心情别提有多高兴!
对于自己挣来的钱,先是给母亲买索密痛,麻黄碱,甘草片等药,维持母亲的哮喘咳嗽病,然后再买几张纸,回家裁成16开本子,好写作业。剩余的钱,总会完全彻底的给我的母亲,一家之主的父亲,问起我卖蝎子收入时,母亲总会恋恋不舍的从她藏在对襟衣服兜儿里掏出来递给父亲。嘴里悄悄的说,娃卖蝎子的钱都要上交。
钱,对一个贫穷的家庭是多么的重要。
苦水里泡大的我,对这座小镇独有情钟,记得一次瓢泼大雨天,我背背篓给班上买学习用品,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我无法前行,为了保护学习用具不受雨淋,没有掩雨的工具,就在双庙坡的窑洞里躲避。等到雨停了,才能回家。
在街道碰见初中同学,格外激动。一晃都多少年没有见面了,握住手回忆了很多同学,说了能知道的同学情况。都为身体健康感到欣慰。虽然街道冷清,寒风刺骨,谈论几十年前的情况让我们都很温馨。相互祝福保重身体。
到了这个年纪,真的放松了。脑子里啥也不想了。生命在向尽头走去,拥有生命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向往和奢侈。不管贫富,不论富贵,只要有呼吸,就是上帝给我们最大的赐予。 有时候,幸福真是傻傻的人的特权。回忆起父母人生的历程,他们用生命给了我最好的教导和诠释。我一生感恩父母的教诲。
这座小镇,是我童年生活的向往,寄托着太多希望,新华书店给我学习阅读的机会,第一次,和同伙一起,偷偷的爬上货车,一路向西,被煤炭用风把脸吹得像“黑娃”,当看到天空中那么多蜘蛛网一样的电线就在头顶上时,被货车站工作人员狠狠地骂了一顿,又偷偷的趴在火车里回到小镇。
这里有我去参军乘坐的火车站。父亲和姐姐送我上了火车,去了在当时遥远的武汉黄陂。也是我回家探亲必然要回首的铁路驿站。所有的思念,会在这里延升,所有的思乡,都会再在这里拉开序幕。
或许,有一天,我无力来到小镇,但是,我的灵魂一定会从天国那里,飘摇到这似根的天堂。
因为,就在这原上,有我祖祖辈辈的英灵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