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说,她要逃离“广”回老家了,她的老家在湖南省第二大城市的一个小县城。
九爷是在瑜伽课认识的老乡,因为都是单独在这里工作的缘故,我们很多情绪都能互通,很多事也能感同身受,故而常常能心心相惜。
九爷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压力很大,因为一对一的教育,学生成绩上不来,一方面受到家长的刁难,另一方面还得面临公司领导的责骂,甚至卷铺盖走人的危险。
九爷毕业那年本来有机会留在家乡任教的,可是,她想趁年轻出来闯闯,这一闯便是5年,公司换了好几家,可总是在文员和培训老师之间交换,除了银行卡里多了几万块钱,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改变。
5年足以了解一座城市,高昂的房价,快节奏的生活,热闹而又冷漠的人群,她说最怕走在拥挤的街头,因为他人的三五成群或出双入对更突出了自己的形单影只,每每这时也就更怀念家乡、思念亲人。
5年也足以验证年轻时的选择是否值得继续,在双十一那天,她对5年前干劲十足的自己彻底投降了,于是她要回去了。
九爷昨天回去的时候,我送了她,她说,如果扛不下去了就回家。
扛不下去了就回家,我也想啊,可是我回不去了。
哪怕我那小城镇机会再多,排外思想严重的乡亲们会接受我这个“外人”吗?越小的地方,集体意识越强,根本不存在机会平等,有的只是亲帮亲、邻帮邻,我大学不在家乡,第一份工作不在家乡,甚至兼职都不曾在家乡,我认识的人也不在家乡,长期的外地生活以潜移默化的把我变成了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异乡人”,而我对小城镇唯一熟悉的地方也只是从车站通往家的那几条弯弯曲曲的公路。
哪怕我回小城镇了,于我而言,和广州是一样的——都是离家,只是距离的远近和回家时间长短的区别罢了。
哪怕我回小城镇了,我还是要和广大劳动人民抢饭吃,还是要倾尽全力去工作,也还是未必有时间陪我那年迈的奶奶唠嗑,或者替我那勤劳的母亲插几颗秧苗、锄几寸土地,又或者在月圆的夜晚陪她们赏月看星星…
小城镇我回不了:回不回都得忍受与亲人分离,又何须在乎远近;更何况医学专业的我,毕业一年从事着非医学专业的工作,实在没有信心考入家乡相关系统;除非转行,否则回小城镇必定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我也实在缺少一份重新开始的勇气。
那能回生我养我的小村庄吗?很明显,也不能。我的小村庄都是勤劳质朴的务农者,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既耕不了田,更锄不动土,回我的小村庄了,我拿什么养活自己?
也许每天都会有很多“九爷”逃离北上广,但更多的是像我这种回不去的“异乡人”吧,若工作顺遂,他们会打拼的轻松点,若事业艰辛,那也只能咬牙撑下去。
九爷到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并一再嘱咐我,有委屈了就说,不要憋在心里,最好能尽快找到那个可以依靠的人,那她就放心了。
其实现在也可以放心啊,毕竟对于能不能回去这事,机智的我早就看淡了,能回去甚好,不能回去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热爱当下的生活方式,而心中的那方净土就让他成为永恒美丽的故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