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相恋七年

剧照《一路惊喜》

“亲爱的,你看里面的婚纱好漂亮呀,我们进去看看吧”,小鱼拉着宋明的胳膊,指着玻璃窗里的婚纱,期待地看向宋明,宋明伸手点了一下小鱼的额头,笑着说,“乖了,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火锅。”

小鱼失望地放开拉着宋明的胳膊,轻轻地哦了一声,跟着宋明走过婚纱店,走向街对面的火锅店,七年了,相恋七年了,从怀揣梦想的少女到职场白骨精,从城中村的居民楼到市中心的落地窗,从十一路公交车到四轮小轿车,荷包鼓了,情却淡了。

从22岁到29岁,最美的年华都是和宋明一起度过的,曾经,小鱼不想结婚,但过了25岁,小鱼开始向往婚姻,每一次,宋明都说,“宝贝,我要给你最好的,再等等好不好?”

等啊等,宋明永远是,“我要给你最好的”,小鱼有些茫然,结婚不就是9块钱嘛,又不是900万,干嘛要等?问急了,宋明说,“你懂点事行吗?男人先立业再成家,我就是想给你最好的,有错吗?”

小鱼看着依旧帅气的宋明,那张经过风吹雨打的脸多了丝沉稳,不见风霜,反而是她,黑眼圈又多了一圈,用最昂贵的粉也遮挡不住。上次宋明的小助理笑眯眯地对她说,“小鱼姐,你要好好保养了,不要早早成为黄脸婆,小心宋总被人抢走了。”小鱼看着小助理那张满脸胶原蛋的脸,小鱼问宋明,小助理是善意提醒还是挑衅?宋明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姑娘计较。”

有人说,七年就是一辈子,小鱼和宋明过了一辈子,却没有等来宋明的求婚,没有穿上婚纱,小鱼是失望的,是难过的。

吃着火锅,听着隔壁桌小孩子的吵闹声,小鱼拿着筷子看向小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扭过头问宋明,“你喜欢小孩子吗?”宋明说,“不喜欢,太吵了”。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小鱼的眼睛有些红,拿起纸巾偷偷擦掉被热气熏出来的眼泪,很认真地问宋明,“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29岁了?”宋明笑嘻嘻看着小鱼,温柔地说,“你永远是我的公主,不管是29岁,还是39岁,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宋明是个很会说情话的男人,小鱼就是被宋明的花言巧语给哄走的,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小鱼越发讨厌宋明的市侩、油腔滑调。

“我们结婚吧”,小鱼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宋明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筷子上的羊肉啪嗒一声落进滚烫的汤锅里,两滴滚烫的汤水落在小鱼的手背上,宋明没有看见,小鱼没有惊慌失措,依旧定定看着宋明,宋明噗嗤一声笑了,伸手穿过层层热气揉了揉小鱼的头发,宠溺地说,“小鱼儿,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小鱼拿起纸巾擦掉手背上的两滴汤水,两个红色的圆点明晃晃地印在手背上,像是两只眼睛看着她,在嘲笑她,小鱼拿起筷子,默默地夹起锅里的丸子,羊肉,肥牛,粉丝,豆腐,吃得满嘴流油,宋明问小鱼,“胃口这么好,不减肥了?”小鱼说不减了。

一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小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多年来,为了保持身材,什么都不敢吃,吃之前都要算一下卡路里,别人吃火锅蘸酱料,她吃火锅蘸清水,多年后,再次吃到芝麻酱,吃到热辣辣的火锅,差一点哭出来,人生苦短,干嘛为难自己?

跑到奶茶店,买了一大杯珍珠奶茶,宋明问小鱼怎么了,不减肥了,小鱼说,“减肥有什么用,我喜欢的那款婚纱又穿不上。”

小鱼多么想听宋明说,“谁说穿不上,现在就去穿”,宋明却什么都没说。

剧照《一路惊喜》

曾经,朋友告诉小鱼恋爱不要谈太久,谈的越久,越不想结婚,小鱼说他们不一样,但,他们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卡在七年这个门槛,往前一步是婚姻,往后一步是再见。

小鱼喝完奶茶,又买了一个草莓蛋糕,红艳艳的草莓镶嵌在蛋糕上,煞是好看,小鱼一口一口吃着甜腻腻的蛋糕,奶油的甜味让小鱼想吐,但她还是一口一口给吃下去。

半夜时分,小鱼上吐下泻,肚子也跟着痛,宋明送小鱼去医院,一通检查,是阑尾炎,医生问宋明是病人家属吗?宋明说是男朋友,医生说男朋友不行,小鱼拿过医生手里的“生死状”,签上自己的大名,被推进手术室。

躺在手术台上的小鱼,看着白色的房顶发呆,想起和宋明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相遇是在七年前,小鱼22岁,宋明24岁,他们在地铁相遇,宋明拿着名片,向路人介绍他们公司开发的软件,几乎所有人都拒绝了宋明,只有小鱼认真地完成了每项测试,宋明加了小鱼的联系方式,小鱼冲着宋明说加油。

一周后,产品正式上线,宋明说小鱼是他们公司第一个用户,他代表公司向小鱼表示感谢,他们的第一顿饭就是火锅,第一次吃的是鸳鸯锅,宋明调侃小鱼吃饭像小松鼠,腮帮子鼓鼓的。

宋明是个很自律的人,每天都会运动,他告诉小鱼一顿火锅吃进去多少热量,需要跑多少公里才能消耗,像个健身达人,侃侃而谈,小鱼不喜欢运动,她选择了节食这条不健康的路,从此,小鱼的火锅没有了味道。

一滴泪划过脸颊,小鱼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医生抬头一看,吓了一跳,问小鱼是不是疼,怀疑麻药是不是打的不够,小鱼慌乱摇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安静地闭上眼睛。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再次睁眼,已经中午了,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小鱼饿了,但暂时还不能吃饭,医生建议小鱼下床走走路,通气后再吃点粥。

“小鱼儿,有个客户过来,我去接待一下,晚上再来看你”,看着宋明的信息,小鱼没有回复,以往,小鱼都会说,“工作要紧,你先忙”,宋明会说,“我家小鱼儿最懂事了”。

隔壁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妈妈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仰着头问妈妈,“妈妈,姐姐什么时候醒?是不是做完手术?姐姐就能回家了?”年轻的妈妈笑着说,“对呀,等姐姐出院,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小男孩说好。

小鱼看向年轻的妈妈,轻声问,“你幸福吗?觉得辛苦吗?”年轻的妈妈温柔地笑着说,“幸福呀,一点也不辛苦,他们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当你有了孩子,就明白了。”

剧照《一路惊喜》

小鱼扶着肚子下床,找了一个挂输液瓶的杆子,一步一步往走廊移动,领导打电话问小鱼需不要公司派同事过来陪床,或者帮忙请一个护工,小鱼一一婉拒,她很坚强,她很独立,自从和宋明在一起后,她不再害怕黑夜,不再害怕一个人,因为,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抬起头,看向远方,一步一步往前走,医生看见了告诉她,别太着急,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康复需要一个过程,不要太着急。

夜幕降临,宋明终于来了,手里提着小鱼爱吃的小火锅,小鱼说刚做完手术,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宋明说他不知道,就想着小鱼爱吃。

小鱼喝着碗里的小米粥,连根咸菜也不敢吃,虽然没有味道,小鱼还是一勺一勺往嘴巴里送,宋明的手机响个不停,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宋明很忙,很忙。

小鱼再次郑重地对宋明说,“我们结婚吧”,宋明握着手机对小鱼说,“我先接个电话,待会说”。

半个小时后,小鱼夺过宋明的手机,强制关机,看着宋明,再次认真地说,“我们结婚吧”,宋明沉默了十几秒,轻声说,“小鱼,我想给你最好的,我,我现在……”

“不用再说了,我们分手吧”,小鱼失望地扭过头,强忍泪水,宋明拿起被子上的手机,低声说,“好,祝你幸福。”

一个月后,小鱼结婚了,是亲戚介绍的,和小鱼同岁。

半年后,宋明结婚了,新娘22岁,和曾经的小鱼一样,单纯善良,爱吃火锅,吃东西时像个小仓鼠,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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