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大一的学生,刚刚摆脱高考进入大学。
要说进入到大学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倒是没有高追求,就想谈场恋爱。但这个恋爱究竟怎么样,没感受过,只能以别人的故事来过一把眼瘾。于是听了很多爱情故事的我,真的很多,或苦情,或甜蜜,或怨偶,总之那段时间觉得自己成了爱情大师。
比我谈的恋爱多又怎么样,也不比我各种类型的爱情都了解透彻。
然后就很自满了,觉得自己已经成仙了。这个时候看爱情小说也看得有些腻味了,就天天窝在寝室里不晓得干什么。
总算室友里边有个救星,老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她拉着我去体验,也就把我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搅得有些趣味了。
跟她机灵跳脱的性子不同,她名字倒是取得挺韵味,她姓柳,叫念君,真的有些民国时期女孩子的感觉。
今儿她又看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着我今晚要吃什么,在她看来这场景简直是惨不忍睹,于是她就做了个主张,带我回她家去吃饭。
我有点兴奋也有点忐忑,毕竟莫名其妙地去别人家里,单纯地蹭饭,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提起她的祖母,颇为自豪地说我一定会对她感兴趣,我便也屁颠屁颠地去了。
到她家,住在底楼,省了些爬楼的功夫。进门之前,有个小小的花园,铺设着几块石板砖通向屋子,那已经是秋天的时节,我只见着满园子的绿草,风一吹就像绿色颜料打翻了似的,流动着呢。
我跟在念君后边,还是有种初来乍到诚惶诚恐的感觉,于是我小心地随着她的脚步,也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该死的念君在开门的前一刻扯开嗓门嘲笑我一句:哎现在还挺收敛,在寝室里边抠脚的时候没见着你这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啊。然后拉开门,就是她祖母坐在对面,笑盈盈的。
我不太敢抬头看她祖母,心虚地斜着眼睛打量着她家。很干净的屋子,家里边不大,但干净,木质的地板,铺着地毯,地毯的图案,颇有些异域风情。从头顶上洒下来的灯光是柔和的,暖暖的黄橙色的光,照着一旁的小小的圆桌,也是深色的木质桌子,光照在上边就晕成一团团柔和的光圈。四周的墙壁也因了这灯光的缘故并不很白,且挂着几幅画,画上仿佛是一些乐器,细腻的工笔画,下边应该也题着字,只不过看不太清楚。
念君啊,你的同学怎么不抬头呢?我不凶,小姑娘别害怕。一个温和的但也有些气弱的声音,竟然让我有种很安慰的感觉,可能是感受到了这话里边的确是慈祥的。于是抬头看向她。
满头银发的老人家,坐在有些年头的藤椅上,膝上搭着一块同样的很有异域风格的毯子,头发盘成小小的发髻别在脑后,笑容很漂亮,眼睛弯弯的,脸上的红晕随着眼角的皱纹延展开来,暖洋洋的。
念君则早已扑去她祖母身边,奶奶奶奶叫个不停了。
快过来!她向我招手,我也觉得再拘谨下去显得有些死板,便迈开步子就走过去了。
藤椅旁边已经摆好了两个小凳子,小凳子上边也已经铺了一层小软垫。
念君的祖父早已过世,留下祖母一人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帮忙的阿姨,一笑就会露出整齐的一排白牙,很明朗。但我也只见了这阿姨一下子,后来她就在厨房里边忙活着了。
我们来的很早,离吃晚饭的时间还很久,念君便开始缠着她祖母给我讲故事,她祖母脸上含着微微的笑意,眉目间竟然有些少女的风情。
她默默地点头,眼睛里的光逐渐明亮起来,但那眼神,越过我,越过念君,越过这幢小房子,越过外边的绿草如茵,向着好像很遥远的地方热忱地奔去。
那应当是个很远的地方了,也是个我们到不了的地方,同样地,她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