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飘飘,雨也萧萧

人生那么长,总能遇到几个人,藏在记忆的角落里,模糊又清晰。

大概这就是缘分,就在失意或者迷茫中一转眼一回眸,便会发现不远处正有人向自己走来。那个人真的好像自己,就如同是前世的姐妹在今生还有一个一面之缘的约定。

下雨天,公交车上。

大概是难得回一次家,带着一个重重的箱子回去,里面多半是看完了的名著。挤公交车是件非常痛苦的事,那么多人挤在一簇,拼命地往那个特殊的“盒子”里挤,而那时的我哪有这样的力气,往往是等到最后没人了挤的时候才从人群缝隙中一点点的向内移动。还没有站住脚,车子一开,就一个趔趄。

一个陌生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她的东西往椅子下一搁,“你坐吧!”

推辞些许,还是被拉去坐下了。

说谢谢在所难免,然后就是闲聊了。她说,一见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的熟悉,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好似落难的姐妹多年后相见一样。我们一样都爱看书,一样的性格,乖巧里夹杂几分疯狂,一样地嗜静如渴,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心空得发凉,一样的迷茫在稍纵即逝的青春里,我们居然也在同一个学校学习。

快下车了,她拿出纸笔,写下了她的手机号,留下了她的QQ号,告诉了我她的班级,叮嘱我有什么麻烦可以打找她。

陌生人,凭什么一见面就成朋友?

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学期之后的日子里,去周末影院里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个陌生的姐姐,然后聊了几句就发现,她就是那个在车上和我一起挤一张椅子的姐姐,然后常常从食堂回来的路上碰到去食堂的她。那个学期每个星期都去周末影院,只为了一个没有说出口的约定,同一时间,同一排的相同座位。

也许我们的童年都一样忧伤,相同的伤感才会让我们成为朋友,直到她高考完离家出走似的去了见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网友。那是一段心程,从南到北从水田到麦地从丘陵到平原的旅游,只为了见一个可能是坏人的二货,只为了去见一个叫房小强的陌路人。

从北京回来的她讲了太多故事,以至于让我开始向往校墙外的世界,恍如隔世般的游离。

她从来没有告诉我她到底有怎样的故事,我亦如此。可是不说不意味着不知道,伤感是一种气质,碰到同样的人就会相互交流。就像三毛在南美游历时遇到的那个荷兰人女孩一样,她们同样失去了另一半比翼,虽然不讲,可是那种忧伤早就把她们连接在一起,才会有一见面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姐姐,虽然不再联系了,好歹人生路不孤单,因为有你。

还有那样一个姐姐也许,也许我们拥有一样人生。

那时的我也是回家,十几里路要走,没有伞,淋着蒙蒙细雨向家的方向挪动,一如很多年前那个淋雨去学校的黄毛丫头,倔强的头也不回。

无奈,更准确地说是无助,提着我的书,被我当成的唯一的朋友,伴着我回家。

江南多雨,可是这雨如果不大,就会让人莫名伤心,所以那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才会成为无数文人墨客的梦。走在淡淡的细雨里,总感觉那雨就是老天爷的泪,天空也在恸哭!过去,只要是在雨里,就像一场朦胧的梦。

走在那一条曲折的路上,想着书里主人公的命运,以为就会忘记时间,可是看到额头前的发丝越来越沉重,其实结果就恰恰相反了。还在苦思着人生,突然一辆电动车停在了不远处,我慢慢地走近,那个姐姐卸下了帽子,说了声“上车吧!”,我迟疑了很久,还是上了车。

她在路上告诉我她的家在哪儿,我问她为什么会帮我,她说:我就像多年前的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也是大包小包的,淋着雨几乎哭着回家去。

她总是在感慨,太像了,我们的这一段人生太像了!

她叫彭秀秀,那个看起来豪华的家,原来有那么多故事。她告诉我,她的父亲是哑巴,母亲在生下她的妹妹后不久就跟别的男人跑了,那个残缺的家一贫如洗,她早早地走出了社会,现在已经是副经理了。

她最爱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那是她高中老师教过的一首歌。她羡慕我读书的机会,我羡慕她的成功。送我到离家不远的路上,她从包里拿出了笔和便利贴,写下了她的号码,告诉我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她,不要一个人扛着。

那张便利贴我一直留着,夹在我收藏的明信片中,和肖姐姐的那张纸一起放着。一直忘不的,还有那双手,明明手背细嫩,手心却满是粗糙,长长的指甲被染成了玫红色,指甲尖是如钻石般的亮片,如同星星般闪亮。

陌生人,都是陌生人,却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好像成了姐妹,一见面就叮嘱我有不开心的事就找她们聊聊。

难道就因为人生路太相像才相遇吗?

缘分,也许我们真的是前世的好姐妹,今生还有个相见约定。

过去很久了,父母从不知道,在我那短短的现有的人生中,曾经有个那么几个短暂的取代他们的人。

以为所谓的人生永远是凄凉的,却被同样凄凉的天涯沦落人拉到凄凉的边缘,告诉我,不要失落,你的人生不全是悲伤。

好姐姐,能遇到你们,已经很幸运了。

默默地记住你们,那风雨凄凄归途,在雨里,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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