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与文字结缘的最早时候在哪个节点?
过去的日子总会在脑海深处,如同映日荷花别样红,摇曳生姿。深刻的记得是1999年的那个夏天,我们一群师范毕业生,意气风发地来到了山里的一所村小——逸夫小学。
没来这所学校以前,这一所村小,可能是孤独的。这里只有几个年老色衰的前辈,有的是同窗的父母,有的是父母的同窗,还有的是即将退休的大爷。想到这些,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除了年龄,角色特别的复合。早上,他们是卷起泥巴腿的农民;教室里,他们是拿起粉笔的老师;放学了,他们是一群要么扛着锄头的村夫。像那部老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一样的桥段,引得我们这一群,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小青年,总在他们的身后,怔怔地目送。多年之后的今天,那些背影——宽阔的衣角,在身体摆动中的晃荡,肩上的锄头,粘着的,发黄的,干的快掉下来的泥浆,刻在脑海,是风景,也是生活的味道。
来到这所学校以后,这一所村小,是热血的。一个学校200多人,不到300。所有的集体讲话,基本靠喊。都是村子里的孩子,个个都是生活的高手。
会采茶,在茶园里左右开弓,里外穿梭,一个上午,两百平方的茶园,轻松摘完,作为勤工俭学的一个项目,卖个好价钱。
会自己照顾自己,也会感恩。田埂边就是池塘,日暮下的乡村,绿得有些深,黄得更土了。三三两两的老乡们,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在青石板上搓洗着,一边用自制的干柴棒,卖力地捶着。静静地望着,是一幅静态的油画,深邃悠远。不成想,谁的一番议论,打破了平静,连池塘里的水纹都变得密集起来,一波又一波向四周扩散。觉察我们经过,池边的孩子蹦着,跳着,叫着……受宠若惊的我们,不由地加快了脚步,闪进了时隐时现的小路弯弯里。“你们几个娃子莫喊了,那几个新来的年轻老师好怕丑哇……”凹进去的我们一阵破颜而笑。
这所学校,也是我们成长中的一座里程碑。这是一个孟子笔下所说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的青年修为学校。我们除了白天要上课,放学了,自己开垦校长分配下来的五分地,有的种青菜,有的种萝卜,还有的种花生。所有的种植,对于当年,水稻和麦子都傻傻分不清楚的我来说,都是天问。可是没得收获,桌子上也就没有了对应的菜谱。饿肚子,吃方便面;一碗冷萝卜丝就饭吃;酱油,菜油拌饭吃,都是我们经历过的。青黄不接的日子总会过,年终,每一个老师都是欢喜的,因为这里的风俗是——千家宴。农村人淳朴,农村人家家都养猪,家家杀年猪。我们也会持续十天半个月,走家串户,去吃肉 。
吃完了,抹抹嘴,冲一杯绿如茵的新茶,围坐炉火,个个红光满面,话着旧事,重提糗事……
夜色中,笑渐不闻声渐消,我们起身,道多谢,各自淹没在无声的星夜里,奔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