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扬在外的灵魂再次回归了躯壳,散发出自己的温暖,很害怕,这些温度里,会不会融化了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远方。
昨天生病了,史无前例的胃痛,一个胖子居然胃痛,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周六才换的充满幸福感的被褥并不能带来安全感。清晨拉开了窗帘,明亮的阳光却给人冰冷的感觉,重新拉回去,昏暗却又伴随着头疼。
有多久没有生病了,应该有整整一年,上次记得也是冬天,直接发烧卧床不起,昏睡了一天。之后便活蹦乱跳了,继续开始四处游玩,洗冷水澡,冬天去游泳,下雨不打伞,淋个通透还去洗手间自拍一张。偶尔还会看午夜场的电影,看完步行回家,在大街上声嘶力竭,手舞足蹈,活活像一个疯子。每次到家都是出一身的汗。
我还爱饮酒,开心时会自己喝喜酒,忧愁时会自己喝闷酒,喝到最后自己端着酒杯向书架举杯,向电脑的摄像头碰杯,也算自得其乐了。雪花燕京喝到百威黑啤,江小白到二锅头,我从来没有喝醉过,国庆回家时和发小的共饮仍然记忆犹新。我一直觉得自己有一个铁胃,一个很好的身体,可以肆意洒脱,快意恩仇。
而现在,我只想喝粥,喝热水,我可以感觉到屋内任何一丝的微风,生怕吹到自己。挣扎爬起坐在凳子上,看着烧水壶的光亮,心中充满了企盼。黄澄澄的小米,在此刻真的比金子还要耀眼。一杯热水,袅袅热气,双手轻捧,内心颤动。轻酌一口,通体舒泰,热流撑起了脊柱,自己却默默又趴在了桌子上。
我想起了一些没日没夜加班的日子,想起了那些淋雨的时光,想起了自己每天黑白交替的光怪陆离,还有那些所有的畅怀痛饮。所有的洒脱,在此刻,汇聚成了一丝后悔,这是胃痛时的通病么?假期刚回北京的那天夜里,身体很累还是不愿呆在家里,骑着单车在夜里骑了五站地铁的路程,那个时候,自己只是贪恋路上的夜风和前方陌生风景的诱惑,从未想自己有没有穿厚一点,外套有没有系扣。工作的时候,偶尔中午也会直接买个饼囫囵咽下,晚上却又大吃一顿。还有更多,那些看似的平常,却仿佛是一种灵魂的形态。
我每天一直在以一种灵魂的形态生活,会很敏感周围的各种声音,会很渴望雨滴的清凉,会很快意夜晚的寂静。仿佛肉体在大地上,灵魂像风筝一般冲霄而上,风雨雷暴全部不怕,只要肉体还在,线就会很结实,自己就可以尽情的飞来飞去。
那时候,自己的规划,所有的计划,都只带着一颗灵魂,从未想,这次旅程,这趟车,可不可以塞得下自己的肉体。或者,那副一直呆在大地之上的皮囊,还经不经受得住每天的风吹雨打。直到某一刻,或者一个固定的时间间隔,灵魂都会感觉到一种拉扯感,该回来了,你的肉体,需要你回来了。
生病没有什么,小时候有爸妈嘘寒问暖不停歇,恋爱时有伴侣衣带渐宽终不悔,灵魂不用归家肉体就可以自己好起来,因为身边还有别的光亮和温暖。
一个人生病是有什么的,孤助无援,无人问津,这个时候,连飘荡在远方的灵魂都要回来,自己蜷缩着拥抱着自己,给自己温暖。
也许灵魂再向上一点,就触摸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也许是天堂,也许是世外桃源,但是,必须回来,肉体好了之后,你又要重新飞起,并且,不一定还会飞到原来的地方。
下次下雨的时候,瓢泼大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大笑着冲进去。下次首映的时候,灯火通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期盼的心情兴冲冲的深夜前去。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推杯换盏不断痛饮,现在腹部隐隐作痛,我是一口喝不下的。此刻,我也能床上衣服就出门骑车去向陌生的方向,毫不犹豫了。
也许身体好了,本性又会占据上风,风筝还会飞上天空,但是啊,这幅肉体会不会不如从前了,风筝的线会不会变细了。我还会飞那么高吗?
会不会这些变化叫做变老,而那些飞不到的地方,终于叫作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