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喜欢想当年,人,还很喜欢想当然。
可亲爱的,你要知道,即使你是太阳,行星围着你转的同时,它们还要自转,它们有自己的步伐,伴着自己的节奏,有些人说得轻巧,这与你无关。但只有你自己知道,眼里那一粒沙,心里那一颗酸泡,仿佛无处不在,细察又难觅踪迹的那一口郁气,它在。它会不会一直在这无关紧要,可是它现在在,你感受到了它,它让你不舒服,这才是问题所在。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时候,很想逃离某个地方,某些人,但动不了。思想在歇斯底里,在狂吼,在奔跑,疯了一样的撕扯,可脸上很平静,身体很柔顺。心里很恐慌,很暴躁,脑子却很混沌,不知是哪里来的声音催促你站起来,转弯,直走,再转弯,随便转向哪一边,然后一直走一直走,累了就坐到路边,饿了就按住胃继续走,心里想着它痛也挺好的。可是,身体,不想动。
当世界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当我们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当我们不知道可以相信谁。我的心像一个鼓胀的汽水泡,酸,涩,沉沉欲坠。深吸一口气,脑中仍然一片空白。看不清,泪水渐渐氤氲,眼皮肿胀充血,但眼泪落不下来。抬头,再吸一口气,麻麻的,脖子后面长出了一根细细的管,淅淅沥沥运着水,这水也彷徨,不知去向何方,眼眶湿了又干,眼睛红了又暗,但眼泪落不下来。大拇指是狂怒的蛇,互相纠缠,撕咬。
终于站起来,站着久久不能动弹,莫名的想笑又想哭,心脏酸涩得有一点点痛了,水汽把睫毛沾湿了,可眼泪落不下来。我想走,去厕所也好,楼梯间也行,总之,找个没人的地方,可我的身体背叛了我,它木木的,不听使唤。我努力迈动步子,感受一股酸涩从脚底升到头顶,我像一锅煮开了的水,往外腾腾冒着热气,又像油锅中的大虾,皮肤迅速泛红,痛得我只想弯腰紧紧抱住自己。
站在厕所的镜子面前,看着她,看着我,镜子里的人和脑海里的人无法重合。我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也不想凑近,潜意识里,有人问,她是谁?谁是我?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话,嘴里说着无所谓,为这种说法,我还能补充1,2,3,4点理由,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除了自己。像个强迫症,固执的,锲而不舍的蹲在水池边想捞出一点飘絮,有时候,你知道那是什么,有时候,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不管,你变换这各种姿势,尝试着各种方法,不达目的誓不摆休。伱搅动,你抓握,那小小飘絮,浮起又沉下,周而复始。
打开水,洗手,擦手,又不动了,突然想坐在墙角,抱住膝盖,不哭,哭不出来,只想怔怔的发呆,想象这个世界没有我或是我不在这个世界。可我不能这么做,我一旦坐下来就会不停地有人来指指点点,问东问西,而且在之后的很多天,只要我还在这家公司,就会被人不停的提及,渲染,嘲笑 ......
坐回办公桌,想哭啊,还是想哭,眼泪来到眼眶边缘,和早上擦的防晒霜混在一起,刺刺的,有点疼。我眨眼,眨眼,使劲的眨眼,快速的眨眼,可眼泪落不下来。用嘴巴呼吸,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发出声响,没事儿,反正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抬头看看,是啊,诺大的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有事情要忙,今天的风好大啊,有点冷。
我坐在办公桌前抱着手机不停的打字,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脑,打开了的窗口打开着,闪烁着的图表闪烁着,然后我继续写写写。
喝一口桂花茶,浓香从四面八方扑来,我突然想吐。闭眼,一口口水哽在喉中将吞不吞,憋住,一秒,两秒......然后深呼吸。睁眼,看杯中,无辜的花跳着不知所谓的舞,自许倾城。
他们说,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糖会好很多,看一眼糖罐,再看一眼,算了,没劲,不想动,真的病人是不想吃药也不会找医生的,不想动。
我知道,我需要做一些事,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是为了,为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过的鸡汤像烟花突然炸裂,然后四散,不见。电脑屏幕突然黑了,我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跳起来,甩动鼠标,把它重新点亮。我知道,这是一种不安全的安全感,但我不改。
我拿起笔,手软软的,握不住,这时候要我做握拳测试,我多半过不了,把手指收拢又伸直,收拢又伸直,什么都抓不住,像个傻子。
有人来了,我努力握住笔,像壕沟里的士兵紧紧扣住枪,用发抖的,毫无知觉的手。
有人来了,我低头在纸上画了一条线,歪歪曲曲,没有意义。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我终于读懂了那个故事,我的脑子是放羊的小孩,我的心啊,是愚蠢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