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sh you'd look at me that way,you beautiful eyes looking deep into mine,telling me more that any words could say.But you don't even know I 'am alive,baby to you all I am is the Invisible man.——《Invisible Man》
和我一个办公室的阿笑最近枯萎了,今天她来上班的时候没差点把我吓一跳,我关闭Word文档页面,关心地问:“阿笑,你怎么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阿笑环顾周围,我搞不清楚她的做法,她便唱了起来:“传达给我的心意胜过千言万语,但是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宝贝,对你而言我不过就是一个隐形人。”
随后她突然把头搭在我肩上,我可以感受到衬衫传来一片湿意,“你怎么哭了?”
她抹抹眼睛,红红的眼皮像是涂了橙红色的眼影,“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默默守护的人啊。”
我还以为她失恋了,原来不是。我试探地问:“他不知道?”
上班时间还没有到,她便哭的更厉害了:“不是,单恋,不过……我今天打算放弃,太累了,他难追了,可惜我没有袁湘琴的勇气和耐心,他也不是江直树。”
怎么突然扯到台言剧了?我只好安慰她:“阿笑啊,咱们女人不能只吊在一颗歪树上,还会遇到更好的对不对?”
我和她大学同学四年,她比我大三岁,如今还没有结婚,而我已经是一个离婚妇女了,孩子再过几个月差点就要出生了,可是没想到一次就被打断了。
阿笑忽然离开我,“你不是硕士读的物理吗?这叫什么效应?”
我无奈,只好耐心解释:“亲爱的,咱们物理不是这么学的,化学有,你自己可以去查查。”
这时候领导进来和我们打招呼,她也奇怪:“聂如箫,你怎么哭了?”聂如箫是阿笑的大名。
阿笑看见自己直系上司便胡乱地抹抹眼泪,“没事,秦总好。”
秦若琳奇怪地打量了我们之后便踩着高跟鞋“啪啪啪”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阿笑这会才慢慢平复情绪,把一块月饼吃进去后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我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可是又不能问太多,到中午的时候写完推文才用手臂撞了撞她的胳膊肘:“中午吃什么?”
阿笑很快回答:“死了都要爱。”
天,她回答《死了都要爱》的时候简直能把我惊讶到,我又微笑着问了一句:“要唱K?”
她吸了吸鼻子:“嗯,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得,不要在这里唱歌。”我打断她,“青花椒胖头鱼你要不要?”
阿笑突然转头看我,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要。”
我们去了对面的饭店,是阿笑点的菜,两人份的菜,刚好,她在点完菜后还嘱咐了一句:“那个,能不能在胖头鱼里面多放点花椒,最好能辣死我好不好?”
我被惊到了。
服务员也是讶异地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摇摇头:“没事,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吧。”
服务员走后,换来的是长长的沉默,我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川流不息的车辆,小孩子们扔下却被清洁工捡起来的纸团,还有花坛上那一朵朵艳丽的玫瑰,多么的愉悦人心。
阿笑这才恢复以往腰挺直的姿势,而热腾腾的胖头鱼也上了餐桌,她帮我盛了饭之后自己便开始狼吞虎咽,我惊得筷子都从手中滑了出来,这难道叫做“化悲愤为食欲”?虽然她平常也能吃,但是……也没这么不注意形象……
我挑出许多花椒,这才发现里面还有好多鱼肉,不惊大喜:“阿笑,别光吃饭,里面还有好多肉呢。”却发现她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掉在她的手臂上,滑进她的衣衫里,眼皮已经是红红一片。
单恋……不如说是失恋更合适,遥想今天我已经离婚五个月了,这时候才明白时间是过得多么飞快。
聂如箫……
阿笑忽然站起来:“我吃饱了,你继续吃,我去付钱。”
然后我愣愣地看着她在前台晃动的身影,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我跟了出去,周围都是空气。
她过了一个绿灯,走了整整60秒。
好在,红灯快要亮起来时,她跨一步走到人行道上,至于她现在具体想的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回到公司睡了一觉之后Boss下通知:“明天我们要去乡下,帮他们干农活。”其实我在社区工作,一天除了写推文就是慰问那些老人,有时候还调解调解心情不好的人,帮忙腿脚有问题的人过马路……社会调查。
阿笑随口问了一句:“嗯那要到几点?”
Boss怪怪地直视着她,冷冷地说:“晚上八点,晚饭请自己解决,人家没义务帮我们做饭。”
阿笑忽然就不出声了,我嗤笑了一下,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你问一句话人家还顺带把下一个问题给回答了,这个Boss可能也是心情不好吧。
大家都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工作,资历比较老的杜雨淳杜姐人称“杜老二”,雷厉风行,八卦起来也是丝毫不比工作差,就比如,她现在人靠过来厚着脸皮问我:“宁徳,听说你开一辆BMW啊?”
作为三十岁生日想要拥有一辆BMW的杜雨淳,问问题四号丝毫不绕弯子,于是我也直接回答:“表哥的,我最近在练车。”
杜雨淳直接脱口:“哦!我还以为你有金主了呢!” 金主,一个好讽刺的词语,我敲着键盘的手指顿住:“嗯,所以呢?”
杜雨淳拿粉扑了扑自己的脸:“唉,我家那个窝囊废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我三十岁的时候还指望要一辆宝马呢,有这么难吗?真是,不给我我就和他分手。”
我哑然失笑,却又不能评价。杜雨淳索性也不抱怨了:“宁徳,你有二十四了吧,怎么还没有男朋友?和你一个年纪的都不是处女了呢。”
我怔住,好一会才回答:“我……结过婚了,离婚差不多有五个多月了。”
杜雨淳止住自己的话题,语气难掩惊讶之情,我淡淡笑着回答:“出了点问题,我也没有离婚证,台湾那边没有离婚证的,但是有离婚协议书。”
她这才想起来:“哦,差点忘了你是台湾那边过来的,那你还想不想……我给你介绍几个,都是海归的。”
我关掉电脑,不假思索回答:“谢谢你啊,杜老二,不过还是算了吧,我一个离过婚的二手女人谁会要,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掂得清,那些海归男人与其和我聊天,还不如和那些白富美暧昧呢。”
杜雨淳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嘟囔了一句:“你也没必要妄非自薄吧……”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是啊,没有必要妄非自薄,人生是一个正在从低处往高处走的过程,而我自己却在渐渐下滑,虽然残酷,但这是事实。
南京最近喜欢下雨,今天就要下阵雨,很可惜的是我没有带雨伞,刚好符合了雨天大爷的标准,雨越下越大,我只好坐到一家小卖铺买点东西啃啃,起初老板还开我玩笑调侃我:“小姑娘这么饿呢?中午没吃好?”
我抱着这堆零食喜滋滋地回答:“对哦,还望大爷您来收留我呢。”他也“呵呵”笑:“那就在这里吧,实在不行有男朋友就让男朋友来接你呗。”
男朋友……我叹口气,要是真有男朋友那就好了,那还不如凑活着一起把下半生过完算了。我啃完了面包又啃方便面,发现自己都已经啃了全部的二分之一了,这雨竟然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无聊便拿出手机给阿笑发条短信,忽然想起上午她唱的那首歌,觉得好听便编辑短信发了出去:“你哼的Your beautiful eyes looking deep into mine是叫什么歌?”
阿笑很快回了我:Invisible Man,98度的。
哦,原来是那个唱Because of you的阳光肌肉男团,不过现在没有耳机确实不方便我又到了通讯录,看看有哪个人能把我送回家,关键这里还不好打车,最后我的目光和手指停在“梁恩成”这三个字上。
能吗?我试探着打他的电话,很快就通了:“谁?”
我惊讶,这才反应他没有存我的电话:“我是宁徳,傅恒鑫的表妹。”
“哦。”他口气还是淡然,周围一片宁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那个……”我扭捏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南京在下雨,我这里也不好打车,你能接一下我然后送我回家吗?”
他问:“那你现在哪里?”
“等等,我把地址发给你。”
二十秒后——
“收到了。”
我总不能说“那你快过来”,只能等他把电话挂了,听到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总算松了口气,奈何老板看到笑呵呵地问了一句,在这个糟糕的天气心情还很好:“男朋友啊?”
您觉得像是男朋友吗?顶多就是一个因为表哥才认识的男人,几近陌生,话说回来梁恩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在他身上找到我前夫的影子,这也可能是我对他产生的害怕?
这到底是什么症状我也不得而知,反正就觉得看见他(前夫)还有梁恩成脸色都能白得像酒店大床房的床单,就是在准备被人躺上去的一个过程。可是,我会叫梁恩成过来,或许也是我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不是晏可,他不是晏可”,但又很悲催的发现自己还对他有点怀念。
绝对不是感情,而是习惯了和他在一起。
这时候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口,然后窗户被摇下来,是梁恩成,他朝我招手,我这才意识到这街口不适合停车,于是冒雨跑到副驾驶上系安全带:“谢谢了啊。”
他手握在方向盘上,专心致志地开车,按照我指给他的路线正在开回家的路上,“宁德,你不看天气预报的么?”
“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吓到,“我确实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梁恩成挑了挑眉:“那你是要等到被淋成落汤鸡才晓得以后要看天气预报?”
“没有!”我极力反驳,然后又弱了下来,“幸好傅恒鑫不在……”
“哦。” 他应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哥应该是把你训的像一个小孩。”
“啊……”我前夫也把我训/打的像一个小孩好不好……
我低头看手机,然后又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周六我有课,周末九点我来找你,地点你定。”
我不假思索回答:“那就我家楼下吧。”
突然一阵急刹车,他拐到我家楼下,解开了锁:“到了。”
我赶忙下车,和他告别时才想起来那二分之一的零食垃圾还在我手上,吓得我赶紧丢掉了。不然那就蚂蚁搬家了。
在家里找到了耳机,一边吃零食一边听Invisible Man,我翻了翻歌词:我希望你可以那样看我,你美丽的双眸深深地看着我的眼,传达给我的心意胜过千言万语,但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一个隐形人……
想起了她那红通通的眼皮,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如果我一直在默默守护你,默默为你付出,我喜欢你就是为了你看他的双眼若你能也这么看我,我也值得了。
他在默默关注着她,她还不知道,一直仰慕着自己的男孩。
你给他打电话时只为了能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有主要内容。
我也希望你可以那样对待我。
可惜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尽管你看不到我,
可是我还爱你。
——Invisible Man
第二天我们下乡去掰玉米,由于小时候我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所以母亲就把一堆玉米扔给我让我自己处理,那时候我都还在想家里请保姆到底有什么用呢,哦,原来是为了让我手疼到红啊。
至于我到底有多少个弟弟,这应该问她。
从她离婚到今天,我有一个哥哥,加上我,是她和我父亲的结晶,然而哥哥患天花去世了,就只剩下了我。父亲短暂破产,她闹离婚,给别人生了好几个儿子,父亲的生意回升,甚至比之前还要好,她又涎皮赖脸来复婚,被我赶走了。
后来想想,又有多少人能承担四千多万的负债还能一起走下去呢,如今她靠美貌身材过好她的日子就行了,到时候养老我照样拿钱让她度晚年就OK了。
想着想着我去看阿笑,她一脸喜滋滋的表情,昨天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似的,她今天穿着卡其色外套加牛仔裤,再搭上一双小白鞋,已经看不出来有二十七了。
我不是南京人,他们说的什么话我也听不懂,只能靠老支书给我们翻译了。
玉米被收到一箩筐时我们蹲下来剥玉米,我是因为从小干这活干多了即使长大嫁高干子弟也没有忘了技巧,阿笑是小时候在老家待了差不多八年,也没少做农活,所以我们两个简直游刃有余,而杜雨淳就不行了。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开口:“杜老二,你去采集玉米吧,剩下的我们来就好。”
然后杜雨淳无奈地把高跟鞋鞋跟掰了下来才能下地,阿笑抹汗:“本来是学社会学的嘛,怎么突然下地掰玉米了?”
我回答:“据说是志愿者没有招到,那就我们来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