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爱丽儿》
刘一霖 ( 原载南方教育时报)
《爱丽尔》是普拉斯的遗作,全书共40首诗。这部诗集沿袭了她以往的风格,主题围绕着孤独暴烈、矛盾挣扎、爱与死亡。与以往作品不同的是,她所有丰沛的情感流露,在这些诗里,都获得了解脱和升华。
诗人大多都有自杀情结,比如海子、顾城和茨维塔耶娃。而普拉斯10岁时就曾自杀过一次。在《抵达彼岸》里,她写道:“车厢滚滚而过,它们是摇篮。而我,迈出这皮肤,这老绷带、困倦、旧面孔的皮肤,迈向你,从忘川的漆黑车厢中,纯洁如婴孩。”车厢滚滚而过,象征着时光流逝,时光造就了她,也让她衰老困顿。她想停留在漆黑的永恒维度中,做回纯净美好的孩童。
“她那颗红心透过外衣惊世骇俗地绽放过,女性的存在有时候要承受罂粟花般的地狱之火。”在《十月的罂粟》这首诗里,可以看出普拉斯的女性主义。因为她学过绘画的缘故,这段罂粟花的描写很有画面感,所以她表达的情感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要承受地狱之火的锻造,才得以存在,死亡已经成为她信仰的神圣宗教。
与休斯的那段婚姻,也造就了她诗歌的另一意象,挣扎。她在《捕兔人》中写道:“而我们也曾有一段恋情——我们之间紧绷的线圈,难以拔出的深钉,意识如指环/滑过,在某种疾速之物上闭合,那收缩正同样地杀死我。”休斯在短短几年的婚姻里,多次出轨。那枚小小的指环,没让她感受到婚姻的幸福,更多的是自由的禁锢。
她在《晨光》里写道:“雾翳凝结一面镜子,映照自己,在风中缓慢消失——我,并不是更好的母亲。”母亲终会跟孩子告别,而母亲留给孩子的映像,就像镜上的雾气。孩子愈是在镜子中清晰地看见自己,就暗示着母亲的映像愈来愈模糊。她想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但她的脑海中充斥着奇崛想象和女权意识,这两者形成尖锐冲突。她不得不禁锢自己,同时又在诗歌中强烈呐喊着孤独和自由。
在普拉斯的精神世界里,她被囚禁在信仰与自由之间,现实生活就是她生命的裂缝。人如树木,荣枯衰败,人类归根到底,都需要跟这个世界告别。树叶郁青灵魂澄明,缝隙之间漏下阳光。她不愿再挣扎了,就早早地垂下了手,但她留下了用生命凝结的诗句,久久打动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