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笔下的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所以有人赞赏;“我只懂得情欲,爱情是一种疾病”,所以有人抨击。我不喜欢思特里克兰德把女人当做泄欲工具的这种专制的观念,也看不惯他抛妻弃子、前往巴黎学画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然而,这种令人讨厌的人物性格在引发读者争议的同时,也传递出了全书的核心思想。这个世界,需要这样一个讨厌的人来提醒我们,追求精神世界的重要性。我们看不惯思特里克兰德, 我们对他这种神经质的追求表示不屑,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无法成为他。
这位混账的天才得到了美好的结局。虽然因为得了麻风病而去世,但去世之前他确实创作出了伟大的画。他抛弃了责任,也抛弃了安逸的生活,经历了贫穷、饥饿、疾病,最终实现了艺术梦。他除了一心追求艺术这一点值得认可,其他的所作所为都令人咋舌。却是他自身单方面的鲜明对比,强有力地佐证了“理想与现实”这个命题。毛姆塑造出这样一位主人公,或许就是想借这位“纯粹的艺术家”来反抗 “循规蹈矩”吧——生活需要创新,需要灵感,需要自由,我们的灵魂不应该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21世纪的我们,总是戏谑“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们深知这样的道理,所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安逸,“理想”成了偶尔伤春怀秋时才会想起的名词。我们寻求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所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一个不会出轨的伴侣……我们把“追求理想”归结为“有钱人的游戏”。我们有没有想过,小时候的自己,也曾有过大大的梦?时光是很可怕的利器,它将我们的棱角打磨,然后我们便学会了沉默,亦学会了不作为。
五月天有一首歌,叫做《生存以上,生活以下》,它写道:“单行道般的人生,流失在车阵中,活的像是一句标语,押韵而服从”。多么贴切的描写啊,这不就是芸芸众生的真实写照吗?高峰期的地铁上,乌压压地挤满了人,早餐拿在手上却无从下口。颠簸的公交车上,明明已经达到了承载量的饱和,却还是有人不停地挤上车。因为他们只是小职员,错过这班车,或许就错过了打卡的时间。“门打开的刹那,迎面而来的不是人群,而是生活的压迫”,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原话。她周末在做兼职,每次坐公交车经历这种“盛况”,就会心生对未来生活的恐惧。
北京后海和三里屯的酒吧里,聚集着天南地北的音乐爱好者,他们是社会眼中的“北漂”,他们只有吉他和嗓子。《南方人物周刊》在一篇采访中写道:“偶尔,梦如投石,在现实的池子里激起波澜。接下来的剧本走向?无人知晓。”然而,还是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所谓天赋,或许是这追梦路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咒。是对天赋的信念,冥冥中左右了许多北漂音乐人的命运。”即使看不见前方,因为一份信念,所以一直不放弃追求。
我们的脚边掉落着六便士,抬头却能看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