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女娲混在一起,伏羲的沙雕属性就连八卦也镇不住了。
这家伙不知哪来的突发奇想,搞团建就搞团建,非要组织什么创业大赛,还要成立鬼扯的一对一互助小组。
要说秀恩爱就服气这对蛇精男女,呸,神仙眷侣,连开动员大会都透着一股恋爱的酸腐味道:“公平起见,抽签组队,獬豸监督,白泽裁判,有经费,可报销,记得要开专票哦亲。”
看到队友名字的瞬间,我堂堂一个火神,竟然觉得掌心这支签“火烧火燎”。
亲你妹的亲,老子又不缺钱。
老子缺的是运气!
凤凰斜眼觑着:“哎呦,老祝,这么巧,竟然和水神君搭伙,你这签有黑幕吧?”
“关你鸟事!”
“啧啧,也不知是谁怒刷半年存在感未果,所以恼羞成怒,趁人之危,把醉成浆糊的水神君直接按在不周山上……”
自从不周山事件被讹兽这个大嘴巴爆出来,这是我听过最劲爆的版本,要不是横空掷来的水神戟差点戳断我三根脚趾头,老子几乎就要自以为A了。
“水神君来的正好,老祝刚刚还在感慨呢,说什么近水楼台先撩水,向阳花木易发春。”
我不是,我没有……
这老货倒机智,一见共工满脸大写的“易燃易爆炸”,拽着他的鵷雏小伙伴就双飞去了,撇下我孤零零傻在原地凉凉。
换作三天之前,要是能和眼前这块冰坨近距离接触,做梦也得乐醒,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不周山的现场截图在朋友圈里疯传,喝口凉水都蹭蹭上火。
我费劲巴拉地拔出水神戟,老实巴交地物归原主:“水神君,其实那天晚上吧,我可以解释……”
“解释?可以。”水神戟瞬间掉转过头,寒光粼粼,直对我的左心房,“想好了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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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水神君共工,圈内顶级高富帅,长得靓仔,神力牛掰,冷酷狂拽的发型,邪魅霸道的气场,迷妹千千万,小弟万万千,出场自带乱世巨星BGM,除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娇,堪称完美。
第一次相遇是在年会的party上,伏羲女娲互搂着水蛇腰,带领一帮没文化的小跟帮摇晃在舞池中央,这家伙连续拒绝了精卫、鲛人、九尾狐的共舞邀请,连西王母伸来的纤纤玉手都不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对四海八荒第一女团的无情摧残。
“老大,九尾的领口都快开到肚脐眼了,他竟然不为所动,真是不知好歹。”
“阿方啊,来来来,先把口水擦擦。”我撸着三串冉遗鱼丸,眼瞅着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女神们纷纷吃瘪,怎一个爽字了得。
戏还没看完,就听见阵阵吵耳朵的喧哗声。
“靠,哪个没长眼的,竟敢弄脏老子衣服!”
“呦,这不是龙家老二嘛,怎么着,你家九个兄弟,就这么一条裤子?”
“你个砍脑壳的!”
“你个挨千刀的!”
睚眦和刑天,一个横着走的官二代,一个背景深的雇佣兵,这两位吵吵起来才叫热闹。
关键时刻,伏羲女娲干脆眼不见为净,又不知道躲哪缠绵去了。没了主持大局的和事佬,大家只好保持队型,里三圈外三圈地无责任围观。
“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你才无情你才无耻你才无理取闹!”
一对臭脾气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我手上的鱼丸串儿都撸出火星子了,也没见到任何实质性进展。
“老大,老大,我又给你拿了两串,咋样,错过啥精彩环节没?”
“唉,对骂半个小时,语言甚是匮乏。”
本以为这个余兴节目就此不了了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水神君,冰柱似的往中间一戳,冻得在场诸神一阵哆嗦。
“有完没完?”
被无故插足的两位瞬间同仇敌忾。
刑天扛着斧与盾:“小朋友,你有事吗?”
睚眦耍着双刀流:“臭小子,装什么逼!”
再看共工,纹丝未动。
“哎呦我去!”
“上去干他!”
只见面不改色的水神君稍稍退后半步,以肉眼不可及的溜冰动作从我眼前划过,紧接着一前一后360度转身,两个干净利落的飞镖pose。
从出手到收手,不过两秒。
两秒过后,睚眦的双刀和刑天的干戚碎成一地渣渣。
伴奏的帝江连乐器都扔了,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一起掉入众神视线的还有分别插在刀柄和斧把上的两根竹签,沾着浓烈的鱼丸腥味,完好无损。
“聒噪。”耍酷完毕的水神君施施然走到角落里径自入定。留下一群瞠目结舌的围观群众擦着眼睛。
“老大,你,你看清楚没有,水神君出手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岂止是毕方没反应过来,我都没反应过来。
岂止是我没反应过来,竹签也没反应过来啊!
老凤凰最会逮住时机暖场子:“散了散了都散了,该吃吃该喝喝啊!”
恢复喧闹的大厅继续着各种插科打诨,我越过熙熙攘攘,双眼持续锁定住那个一言不合就double kill的共·我就想静静·工。
有性格,我喜欢。
“阿方啊,本神君有个不太成熟但异常坚定的想法。”我将胡吃海塞的毕方拉过来,一脸慈祥,“你觉得我给自己找个对象咋样?”
一直怕我晋升为三万年老光棍的毕方童鞋深以为然:“嗯,老大,这是今年你最靠谱的一句话。相中哪位神仙姐姐或者神仙大妈了?我帮你说说去!”
“够仗义!”我一手搭住好兄弟的肩膀,一手指向冷飕飕的方向:“就他了。”
“水神君?”毕方一爪子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划拉下来:“老大,你的脑子是让傲因给吃了吗?”
“别这么悲观嘛,论长相,我又不差,论职位,我俩平级,论性格,我比他好,论……哎哎哎,你小子干嘛去?”
毕方一个小鸟展翅,头也不回:“我去神农那里偷点药,顺便去他后院挑块木头改副担架,万一你被揍成半身不遂,咱好歹有个两手准备。”
下属如此体贴入微,怎能不让我心生感动:“慢滚不送!”
以上就是我跳入水坑的全部过程。
为了让自己的孤军奋战显得没那么可怜,我将追求共工的作战计划正式命名为“水深火热”,光是听听就很带感。
然后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啪啪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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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进攻,从暧昧地互起昵称开始。
“水神君,你看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如换个称呼,拉近彼此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共工微微侧过千年不解冻的冰山脸:“在下不太明白火神君的意思。”
在下?啧啧,你要真愿意在下面,老子立马跪下叫爸爸。
我把脑子里不过审的画面手动打上马赛克,嘿嘿乐道:“你别叫我火神君,就叫老祝,听着多亲切。”
“.…..不叫。”
“那就老融、阿融,再不济叫融融也行。”
“……不行。”
“好吧好吧好吧,你喊什么我都答应,可我不习惯张口闭口水神君,不如改成水水可好?”
“.…..不好。”
“不喜欢?”现学现卖的我连忙宠溺一笑,表示最大程度的理解与接受,“那就叫工工?或者,老工?”
“.…..”
首次作战以我躺床养伤二十八天宣告失败,但首战失利只能说明我有巨大的进步空间,并不妨碍我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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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打响,我决定及时调整策略:看来光耍嘴皮子不行,得上点硬货。
“还敢来我们水神殿?看来揍得还不够狠。”
直接忽略掉阴阳怪气的相繇,我挺胸抬头,昂起骄傲的小下巴:“毕方,把东西呈上来给水神君瞧瞧。”
被我用年终奖威逼利诱跟班前来的毕方一个趔趄,差点没以头抢地。
共工大发慈悲地瞥过一眼:“何物?”
“我跟你讲啊水神君,这斗篷可是高端产品,私人订制,冬暖夏凉,街拍的时候还可以摆个造型,就为了给你薅商羊最好看的那几根羽毛,我腿都跑细了……”
“打住。”共工这张平板脸终于有了反应:“你刚刚说,薅了什么?”
“商羊呀,话说这鸟好看归好看,就是不好抓,一条腿也能飞出老远,而且一只身上也薅不出来多少,所以我就跑遍九州,把每座山头上的商羊挨个薅了一遍。”
相繇气得张牙舞爪:“岂有此理!商羊是水神君特意放置四方配合降雨的吉祥物,你竟然拔了它们的毛!还特意制成斗篷示威,到底是何居心!”
……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是纯野生的呢。
毕方被相繇吓得浑身掉毛:“老大,要不咱跑吧。”
“跑什么跑?有点出息!秃了几百只宠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说是吧水神君?”
据毕方回忆,水神戟先在空中720度转体,然后直接砸中了我脑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共工连眼皮都没抬。
“好功夫!不亏是老子看中的人!”
毕方一边给我擦药一边痛心疾首:“老大,你可长点心吧,要不是我飞的快,你早就被相繇肢解了。神农送药的时候还笑话你连‘天将大雨,商羊鼓舞 ’的典故都不知道,文盲搭讪,活该被打。”
“去TM的搭讪,老子这是真爱!嘶,下手轻点不会啊!”
趁我现在无法反抗,毕方开始使劲嘟囔:“人家下手往死里揍,你嬉皮笑脸,我累死累活忙伺候,你不给好脸,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不对,有同性…..也不对,唉,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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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PK,我决定将作战思想由“狂轰滥炸”调整为“细水长流”。
通过系统学习《霸道总裁爱上隔壁灰姑娘》以及《暖萌校花与冷酷校草》等系列文献,我对“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中二台词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毕方揉着太阳穴:“比如?”
我目光深邃,凝视远方:“比如,水水是个加班狂人,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下,肯定没心思谈情说爱,所以我要充分发挥男友力,让他在百忙之中时刻感受温暖。”
毕方严肃认真地拍着巴掌:“老大,您不如直接说,这次想怎么死?”
“.…..专家说了,抓住男神的心,先要抓住男神的胃。”
所以连大葱和蒜苗都傻傻分不清楚的我,憋在厨房理论联系实践半个多月,再让毕方义务试菜兼试毒半个多月,终于为操劳的水神君研制出一套爱心食谱,以赔礼道歉的名义亲自端了过去。
“蒜蓉鬼草、清蒸箴鱼、红烧耳鼠,既能强身健体,又能宽心解郁,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点原谅我的冲动?”
共工难得有个大幅度动作——拾起筷子,夹入嘴中,开始了细嚼慢咽。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味道如何?”
他倒是真给面子,竟然回了句“尚可”。
“你若喜欢,我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
对面的气温瞬间降为冰点:“.…..不必。”
得,一秒回到解放前。
我讪讪地找补着:“那,那你再尝口汤。”
盯着面前这碗黄色糊状物好一阵,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此汤主料是?”
我对答如流:“沙棠。”
共工挑着眉:“此汤功能是?”
“咳咳”,展现博学多才的时机到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古书记载,吃沙棠可御水,食之使人不溺……”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打扰了!”后知后觉如我,连共工的脸色都没来得及揣摩,拔腿就跑。
“老大,请水神君喝御水汤?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啥?三千弱水吗!”
心灰意冷,精疲力竭,我的倔强已经撑到极限:“唉,老子算是看透了,追到共工?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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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火热的单恋血泪史就此告一段落。
偃旗息鼓十多天,九过水神殿而不入。
连相繇都私下向毕方打听我是否健在。
“老大,你没事吧?要不要出去放放火?”
我的和蔼可亲把毕方吓出一身鸟皮疙瘩。
“没事,你自己玩去吧。”
共工有共工的高傲,我也有我的节操,死缠烂打这么久都没个结果,我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不良心态,我决定在伏羲女娲的生日宴会上向他直接表白。
死就死,反正也不差这一回。
“呦,借酒消愁呐。”老凤凰大次咧咧地坐在对面,满脸的幸灾乐祸:“辛亏和狴犴赌的是你追不到水神君,否则我还要欠那小子三块钱嘞。”
我没言语,心一横,嘴一抹,义无反顾地走向那抹熟悉的冷色,然而一步还没到位,就看到两个猥琐的笑脸已呈包围之势将他圈在桌边。
呲牙的刑天:“水神君,上次是我不开眼,冲撞了你这位大神,这杯就当做赔礼。”
咧嘴的睚眦:“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刑天大哥都表态了,小弟我就陪上一杯!”
“水神君,人家两位态度如此良好,你再不喝就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舔了舔后槽牙,径直推开瞎起哄的吃瓜群众:“喂,哪有这么赔礼道歉的,两个灌一个,差不多行了!”
共工本来还有些犹豫,看见我二话不说,一杯接一杯地干了下去。
我觉得自己顶多算是微醺,可分明从他的面无表情中读出了许多复杂难解的情绪:怨愤、厌恶、赤裸裸的嫌弃,还有一点点……委屈?
“好,水神君好酒量,咱们再来一轮!”
我一个失神没拦住,这家伙又干掉半瓶。
“不亏是神界第一男神,打架猛,喝酒更猛,来来来,快给神君满上!”
眼见白莲花烧成了火龙果,再喝下去,这货非得被灌趴下不可。
“共工!”我一把按住他手中将将抬起的酒杯:“别喝了!”
刚刚还端庄自持的水神君立刻睁大眼睛:“你,你,你叫我什么?”
被他这么一瞪,我就知道距离更新遗嘱的日子不远了:“那什么,我是说……”
哆哆嗦嗦的下半句还堵在嗓子眼,就见玉树临风的水神君红着眼眶,撇着嘴角,瞬间可怜兮兮:“你凶我!”
他这是……要哭?威震赫赫、声名远播、发起彪来连伏羲都得绕道走的冰山男神,竟然要哭!
好在刑天和睚眦又为了屁大点事吵作一团,周围劝架的劝架,叫好的叫好,我趁机拽走表情管理几近失控的水神君,飞速远离公众视线。
要是让一屋子的魑魅魍魉看到嘤嘤嘤的共工,我估计等不到第二天,整个神界都得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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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直接送回水神殿,经过缜密思考,我还是决定“花前月下”一番。
毕竟有些话,不趁着他迷糊的时候讲,只怕再等万年我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要是让相繇这个护主心切的看见我背着他家神君招摇过市,不手撕了我才怪!
伏羲女娲过生日最讲排场,名山大川的各路妖魔鬼怪都争前恐后地搞着庆典,所以只能去最不起眼的不周山上避避风头。
不周山没什么风景,今晚却显得格外不同。
被驮在背上,这位醉鬼依旧不肯老实,一会儿给我一拳,一会儿踢我一脚,咿咿呀呀也不知道自顾自地嘟囔些什么。
“你说说你,两万多岁的大神了,不能喝还逞强,和他们那帮混蛋置什么气。”
这句他倒是听懂了,胳膊一勒,身下一踹,生生要把我从中间撅成两段:“混蛋……你才是混蛋!”
“好好好,我就是混蛋,混蛋就是我,祖宗咱能消停会儿吗?报废我没啥大不了的,万一把你摔坏了可咋整?”
听完这一句,背后果然安静下来。
不对,大气不出,这也太安静了。
我以为这醉鬼被夜风吹得哪里不舒服,连忙把他从背上卸下来,扶到山石上休息。
“能不能坐好?”蹲在地上,我刚刚伸手帮他盘起腿,一抬头就看到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而且这不断增高的水位明显有破眶而出的趋势……
苍天啊,酒精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没等苍天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就被浑身蛮力的水神君生拉硬拽摔坐在石头上:“你,你不许走,你不要走,你别走啊,呜呜呜……”
完蛋,果然泄洪了。
事到如今,走我是不会走的,但要是再任由他往下扥我的衣服,走光是肯定的。
然而我稍微一动,他就加大哭声:“你不理我……嗝!还凶我……”
“我,我哪有不理,我哪有凶你?”
不问还好,一问哭得更厉害:“呜呜呜……你好久,好久,好久都不来看我,还,还叫我共工……嗝……你从来,从来都不会叫我名字的!”
是在怪我没去找他?
找他还不是要被打!
洪灾当前,来不及研究这家伙的脑回路,我只得无条件认怂。半个小时连哄带劝,讲笑话做鬼脸,使劲浑身解数,就差跪下磕头了,终于让这位活祖宗由嚎啕转化为啜泣。
看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我也没了告白的心情,擦着满头大汗,强撑精神准备撤退:“水神君,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打道回……”
“你看!你看!”也不知道又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总算安静下来的水宝宝忽然蹦起来,伸长脖子使劲望着远处,摆个“嫦娥奔月”就要起飞。
“小心!”我一把将踉踉跄跄的他从高处抱下来放在石头上:“ “看什么看?乖乖坐好!”
话音刚落我就想把自己掐死。
新一轮洪峰预警:“……你又凶我!”
已经放弃抵抗的我:“.…..看看看,你说看啥就看啥。”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这位立马破涕为笑,一手拽着我,一手指着天:“星星!”
我深表赞同:“对,星星。”
“星星!星星!”
“嗯,是星星,然后呢?”
“你会唱小星星吗?”
“……不会啊。”
“那我教你好了!”
“.…..好的呀。”
“星星啊还是那颗星星呦!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我:……
月明星稀,席地而坐,独自聆听着完全不在调上的水神君引吭高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
习惯了他的冷若冰霜、习惯了他的高高在上,习惯了他一脸嫌弃将我打趴在地的模样。这样又哭又闹又唱又跳的共工,完全颠覆了我心中的完美神设。
此时此刻,毫不惊讶地发现,面对他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我连过渡的时间都不需要。
毕方说得对,爱情使人犯贱。
我可以习惯他的所有,只要他愿意让我留在身边。
问题是,他愿意吗?
我这样想了,也这样问了:“水神君?”
没有反应。
“小共工?”
依旧没有反应。
“……水水?”
“干嘛!”
我稳住血压、深吸口气,将他歪歪斜斜的身子掰正对着自己:“愿意我留在你身边吗?”
毫不犹豫的点头:“愿意。”
得到理想的答案,我又是感动又是心酸:“那为什么总是赶我走?”
他委屈地低下头,有些无措地搓着手指:“水火不容,相生相克,你我一起,便是逆天而行……”
......都啥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
我看着他垂下的双眸,只觉得心尖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傻子......只知道相生相克,却不懂相辅相成么?这年头,煮个挂面汤还需要水火搭配呢,你怎知与我在一起就是逆天而行。”
“......我性格不好。”
这倒是没冤枉了他。
我没皮没脸地凑到人家眼皮底下:“是不好,都冷得掉冰渣了,所以才需要烤烤火啊。”
“......我总是伤你。”
“噗......放心吧,若论抗揍,我可是一流高手,更何况,你也舍不得下手。即便有朝一日你真的伤了我,杀了我,千刀万剐了我,只要是你,我也心甘情愿,懂吗?”
晕头转向的水神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热,脱口而出:“你喜欢我吗?”
一脸天真的水神君歪着脑袋,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好一会儿:“什么是喜欢?”
“emmm……”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我很难在逻辑上解释清楚:“喜欢就是……如果我要商羊,你肯给吗?”
“可以!”
我对他的干脆利落深表欣慰:“如果我要相繇,你肯给吗?”
“拿去!”
这要是让九头蛇听到了,十有八九会哭死在被窝里。
难得尝到甜头,得寸进尺的我继续打趣道:“如果我要星星,你肯给吗?”
“星星?”刚才还大手笔的水神君忽然垂下眼眸:“我没有星星怎么办?”
被萌得心肝发颤,吸溜着鼻血,我正准备笑言“没关系”,还没张嘴,耳边就响起一句脆生生的豪言壮语:“我去摘!”
我去!
神界第一男神的称号果然不是盖的,别看醉得一塌糊涂,丝毫不影响潇洒如风的身姿、清爽飘逸的造型,以及我抓都抓不住的灵活走位。
如果不是飞行方向判断有误导致某位大神一头撞在不周山上,视觉效果应该会更好。
经钢筋铁骨的水神君这么一撞,整座山体稀里哗啦、瞬间瓦解。
我顾不得这座破山,赶紧将埋在石头堆里的糊涂蛋刨了出来:“疼不疼?伤到哪儿没?”
“嗝!不疼。”
还好还好,除了灰头土脸,安然无恙。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要伸出双手拼命往天上够:“星星,星星……给融融的。”
我将缩成一团的小可怜紧紧搂在怀中,突然为自己曾经想过放弃这个大宝贝感到可笑。
然而刚才毕竟是一场山崩地裂,动静不会太小。为避免节外生枝,我收拾好心情,把外袍褪下,轻轻盖在衣衫不整的心尖身上,准备将他背回水神殿。
好死不死,这一幕正巧被深夜巡查的钟山神逮个正着。
“祝融!你嘛呢!”
“……我要说路过,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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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君,其实那天晚上咱们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
他上前一步,大写的凶:“你再重复一遍。”
我心口一凉,大写的怂:“……好吧我发誓,从此以后,永远不提这档子事了。”
他默默收起水神戟,盯着我的脸很久很久,久到我膝盖发软腿肚子打颤,终于等来硬到不能再硬的一句:“那天晚上的问题,你再重复一遍。”
“?!”
我狠狠掐着胳膊,疼的心花怒放:“什么问题来着……我又想起来了,哎呀呀,你瞧你,好好聊个天,动不动就抄家伙,多影响感情。”
见这位脸颊绯红,扭头就走,我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杀手锏。
扑通!
“……快站起来!成何体统!“
男儿膝下不就是黄金嘛,老子又不缺钱!
“水水,那天晚上的问题我还没有问完。”
“……起来再说。”
我紧紧攥住伸来搀扶的双手,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觊觎这双眼睛:“如果我要你这一生,你肯给吗?”
而这双眼睛也是第一次不再逃离我的视线:“咎由……自取。”
—————
这次创业大赛,我们扛回了特等奖杯。
毕竟不是任何一对神仙都能做到在自家洗浴中心里吃着火锅泡着澡的。
“我不喝酒。”
“来一点嘛,上次那首星星点灯唱得多好!这回咱们就来一曲月亮之上!”
“……滚开!”
“好啊好啊,亲爱的,你想让我从前往后滚还是从上往下滚?还是全方位立体式翻滚?”
加热的毕方:没眼看没眼看……
加汤的相繇:我应该在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