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纪念这个世界的无辜受害者

【作者:叶开】


911,十六年前的那一天,恐怖袭击改变了美国,也改变了全世界。

二十一世纪,本来怀着美好梦想的人类“美梦成空”,新千年以最惨烈的方式打开大门,却发现自己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放出一群恶魔,在人类上空盘旋。

911,一个特殊的数字,原本是美国的报警电话,后来变成了一个纪念日。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很多东西都模糊了,很多具体的人与事都消失了,一切都只剩下了数字。具体的数字,也是可怕的数字。

在911袭击中,美国直接丧生2977人。而在其后美国及其盟国发动的对阿富汗塔利班组织的战争,以及侵入伊拉克推翻萨达姆政府的军事行动中,据统计又导致了两百万人的丧生,这是一系列的黑色风暴,本来都可以避免的。另一方面,恐怖袭击导致入驻世贸双子中心的大量公司倒闭,损失巨大。

为这一连串连锁行动,连锁事件而耗费的庞大人力物力,也直接拖累了世界经济。仿佛是一只黑蝴蝶,在人类的上空飞起,不仅导致了拉美的风暴,而且让整个世界长出了邪恶的蘑菇。

我看到新的大楼在遗址上生长出来,看到更多的新面孔来来往往,而那些无辜的死者,我没敢再看。我能找到他们的照片,能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脸,那些几乎没有任何褪色的表情。那张表情下,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世贸中心工作的那些白领们,如果没在恐怖袭击中丧生,他们的人生,他们的家庭,会一直是很幸福的,很美满的吧。

但是,那些面目不清的恐怖者,他们击毁了一切,包括其后的一连串战争和死亡。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人疯狂到这种程度呢?什么样的疯狂,能让人仇恨到这种程度呢? 

我不是单纯同情美国,而是悼念无辜者。

我悼念全世界一切无辜者。

我同情一切被恶意伤害的人。

而很多仇恨都是莫名其妙的,抽象的,却被恶灵点化成形,在世界上行走并且伤害更多的无辜者。

这个世界上,一切无辜死难者,都是被仇恨所伤害的,而且最荒谬的是抽象的仇恨。那不是拿走了你的工资的仇人,不是夺走你的田地的仇人,对这些“仇人”你反而恭恭顺顺如同羔羊。而是对一个遥远世界的无辜受害者,你倒是成了影子英雄,倾注了起来,攻击了起来。你胆敢攻击的是遥远的无辜者,却不敢对着那些伤害你的具体的人说一声不。

你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无耻,多么的可怜,有多么的卑微。

没人知道这些恶意从哪里来,又怎么钻进那些反人类的恐怖者身上寄生着的。最可怕的是,恶意不仅没有在恐怖袭击之后消失,反而长出了翅膀,飞入那些空荡荡的躯体中,成为这些拍手称快,额掌相庆的新生邪恶灵魂的主宰。很多上街庆祝屌丝者,其实跟美国并没有直接的仇恨,更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们只是被抽象的仇恨填满,行尸走肉般热爱仇恨,而朝着键盘深处喷涂毒液。

或者,最底线地说,你哪怕抽象地仇恨美国,满足你的虚荣心或者填补你的无聊也行。但不要仇恨无辜的生命,不要面对那些与你从来没有任何关系的无辜死难者,竟然还燃放鞭炮庆祝。

如此龌龊的心,是多么的不堪,你一定会被自己的邪恶灵魂吞噬的。

或者,你也可以谴责美国及其盟国的军队进攻伊拉克,你可以反对信息不对称导致的不公。例如,美国仅仅死难三千人,就信息满天飞,而其后导致的两百万人死亡,他们的信息加起来尚不如三千人多。

是的,信息不公,应该抗议,应该反对。

但不要仇恨那些无辜的人,他们已经无辜地死去了,还要承受你们的恶意。

这个世界很小,容不下这么多仇恨。为何你不能将心比心,以善对人呢?

你对别人善意,别人会加倍地善意对你。

那些被莫名仇恨充满的人,总有一天会自我燃烧起来,化为一钱不值的灰烬。

911,十六年的隔离,已经抽象起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空洞地抒情,我的语言,从来没有如此空洞过。因为周边弥漫着反智的抽象的仇恨吗?因为这种“人人都有病”的社会导致了表达的匮乏吗?语言被困住了翅膀,只有滑稽的灵魂,才能逢场作戏。

而这个狭隘的世界,似乎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2017年9月10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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