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说故事:心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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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不以我们所希望的状态存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有一条鸿沟,掉下去的叫挫折,爬上来叫成长。

                                                ——题记


“记住,我喜欢白色。”

敲完最后一个字,发送出去,心水关掉了手机。像往常一样,嘱咐好孩子写完作业后按时上辅导课,便拉开门走出了。

外面的风很大,狂风夹着沙子不留情面的卷起她的长发,又甩了下来,发丝缠绕在脸上、脖子上,让心水霎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阳光很刺眼,辣辣的闪着白光。有一时间的恍惚,刚才的画面又蹦出来了。

“我今天想跟你谈一个话题。”

“什么话题?”

“关于死亡的话题。”

“哦,你说吧。”显然,“死亡”这两个字并没有引起哥哥的重视,他以为心水又在突发奇想,因为她经常会蹦出这样奇奇怪怪的念头,跟她的年龄很不相符。

“最近这半年来,我常常会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感觉死亡是非常美妙的事情。今年我一共听到两例非正常死亡的事件:一件是朋友的姐姐抑郁症,用喝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件是网上报道的一位教师因为被学生家长校闹而自杀。当很多人在唏嘘不已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她们是在解脱。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死了便不再受苦了。”

“不要拿着生活当小说,你最近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我没有看小说,我在说死亡!”心水有点恼怒哥哥的不理解,她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瞪着眼睛到天亮。

“那么你说,你受苦了吗?谁不在受苦?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吧?人各有命,你命不该绝,想死也死不了!”哥哥也有点恼怒了。那边电话一直在催,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做完,而心水却还在不停的围绕着死亡这个话题纠缠不清。

“这世间的苦我都尝遍了,我不想再受苦了。”想起两年前的离婚,心水就心痛不已。

最早知道男人出轨,心水无比的愤恨、委屈、压抑,心如死水的她断然做出离婚的决定。然而婚姻的结束并没有给心水带来丝毫的轻松,父母的不理解、家人的劝说、外面的风言风语让心水身心俱疲。长时间的失眠,长时间的压抑让她患上轻度抑郁症和甲状腺炎。而甲状腺激素分泌的紊乱又加重了她的脾气爆发,她却一直在用教养压制自己。心水早就看开了,她没了,孩子自然会有人抚养长大;她没了,父母也会有兄弟照顾;她没了,痛苦就会没了,再也不用受这些磨难了。这两年来,若是没有哥哥的陪伴、开导,或许心水早就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了。

这个半路结拜的哥哥是她的精神支柱,每到郁闷的时候她便想起哥哥,找他倾诉。

  “活着,就是痛苦。”

“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啊!你怎么就苦了?你如果这样轻易的亵渎生命、糟蹋自己,那你就是一个对父母、对孩子不负责任的人!”

“是啊,你看我工作上没有什么起色,连家庭都没有守住,看来我真的是活得很失败了。”心水无比的沮丧,内心低落到了极点。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没有光亮。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

“你的工作很努力,你的家庭失败不是你的责任,是他不负责任,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呢?再说了,社会上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人家都跟你一样要死要活的吗?你要做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哥哥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的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完最后一句话,心水挂断电话,关机,发动了引擎,将车子开出了小区。她不知道去哪里,将车子开到了湖边。

心水从小就喜欢白色,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裤子,对白色偏执的喜爱让她感觉是那么的干净。

一身白色洋装的心水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的走,她在找一个缺口,可以让自己永远解除痛苦的缺口。因为失神,她的脚步有点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湖边走着。她找到了一个缺口,很费力的从篱笆探身进去,她离着湖水更近了。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空、白色的湖水、白色的栅栏,还有白色的蔷薇。蔷薇?眼前一大片蔷薇映入眼帘,好几种颜色的蔷薇,开得灿烂无比。心水是爱花成痴的人,她一直喜欢着蔷薇。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目光绕过蔷薇,落在一道篱笆的门口,那里有一副对联——“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见过各种各样的对联,但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家里贴这样的对联。“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心水喃喃的背诵出《长歌行》里的句子,望着眼前这蓬勃生机的蔷薇,她不禁泪流满面。

一点点生的希望在她的内心生出,像黑夜里的一点灯光,那点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一团火球,开始温暖死寂的心灵。心中的冰雪开始融化,阳光穿透了乌云,霎时洒向大地!心水突然想起了还在家中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和活下去的力量。

一群身穿公益服装的人从身边走过,他们的手里有的拿着捐款箱,有的拿着宣传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心水看了宣传的内容,认领了两张“圆梦卡”,一张是一个初中的孩子需要一本《胡适自传》的圆梦卡,一张是一个身患白血病的初四孩子希望得到一本《中考全解》的卡。心水感觉自己有能力帮助这两个孩子完成愿望,她认真的填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并领走这两张卡。她要把这两本书送给这两个爱学习的孩子,她也要给他们以希望,给他们活下去的力量!

打开手机,满屏都是哥哥寻找她的信息。

“我回家了,放心吧!”发完信息心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汗水浸湿,松懈下来的身体突然好疲惫。她刚刚跟自己打完了一仗,还好,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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