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关老头！你看过送来的那批机器没？奇迹发生了！我是对的！”罗格兴奋不已地大喊着。

“是，是，是，这次总算是如你的愿了。”电话这头的关巳，耳朵都快被炸聋了。

“不过只有一台完整经过了测试，其它五台在测试的时候不太稳定，超负荷损毁了。”关巳对自己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没关系，等这几台机器认知成熟之后，克隆机多的是。”罗格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关巳有些不自然的语气。

“另外我给这台机器修改了名字，隐藏了它的出厂编号，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了，第一科研所和第三科研所是共同为‘自然选择’计划负责的，况且它们的诞生对人工智能科技乃至整个人类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用特殊的名字来纪念它是应该的。但我还没想好给他们的名字，你赋予它的名字是？”

“伏羲。”

“伏羲……华夏人文始祖，听起来很有深意啊。”

罗格停下了顾自的踱步，在办公室内站定，他的心情逐渐冷静下来。

“也没多少深意吧，只不过联想到计划中他最终要实现的目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他。”关巳注视着办公室里的那只休眠的陀螺，他心里更把这个名字当作一个美好的祝愿。

“确实有些相仿，挺好的……对了，你们只剩一台的话工作应该轻松一些，能不能派点人过来？”罗格不想在那个话题继续谈下去，找了个新话头岔开。

“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个计划，别老想着挖人了。还有其他事情么？”

“没了，一起继续加油吧。”

“会的，那再见了。”

“嗯，再见。”

关巳放下了通讯器，罗格的表现在他意料之中，在关于“自然选择”这个计划的最终目标问题上，他依然体现了有些逃避的态度。

“罗格啊罗格，你该不会真的成了灭亡主义者了吧。”关巳自言自语道。

自从名叫“K”的瘟疫大范围蔓延以来，持“人类的灭亡提早来临。”或是“人类将受到上帝严格的筛选。”等这种观点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信奉末日的灭亡主义者开始孜孜不倦地研究着古代的宗教，为现在发生的状况做出合理解释，成立自己的教派招收信徒，为他们灌输自己的信仰，内容无非是一些常人看来的废话：

不要反抗，不要慌张，不用恐惧，就这样兀自到达永远宁静祥和的地方。所有人都会聚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有人再感到孤独。

而对于精神已经出现失常的人们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安慰所，有利于病人病情的稳定，给医院省了麻烦，所以政府就没有太多地干涉他们。

而对于正常人来说，末日言论的影响就变得多样化了，变得消极的人毋庸多说，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亦或是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也有些人把自己当成了末日文明的见证者，并由此产生了一种自我激励，变得勤奋，努力，但与此同时，在选择工作方向和制定计划方面可能会变得更加激进。前些日子第二研究所的院长被停职调查大概就是因为被末日言论影响，对克隆人做出了一些不轨的事情而被举报了。

关巳倒不担心罗格会对机器人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甚至觉得让他去警局呆两天清醒一下也好，免得被自己的幻想冲昏了头脑，做出一些不自知的事情来。

“院长，‘伏羲’似乎苏醒过来了。”李星发来的简讯汇报道

“是它自己‘苏醒’的？”

“是的，之前系统安装完成后，我尝试启动它，但失败了。”

“以后不要擅自动它了，我这就过来。”关巳起身赶往B仓库。

B仓库，李星放下了通讯器，扶着眼镜好奇地看着它，它的外形并不特别，亚当Ⅱ型，高150公分，完全收起时为纺锤流线型机体，头部半径为35公分，顶弧度为1.3rad，搭载两颗红外光感3D摄像仪，安装在头部对称的两个位置，出于保守的安全性考虑，机械手和其它控制装置尚未安装，悬浮动力装置也采用了较低的功率配置，除此之外，其他该有的机器人配套系统和工具一应俱全。

“你好，伏羲。”李星尝试着打了声招呼。

“你好，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声音是一个听起来很温和的年轻男生。

“我叫李星，桃李的李，星辰的星。”李星很仔细地向这位“客人”介绍了自己。

伏羲向李星靠近了一些，它的眼睛把李星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初次见面，李先生，阁下是第一个与我见面的人类，我会好好记住的。”它的语调平易近人，但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反而觉得有些冷漠。

李星低头看着它，听着那宛如来自天边的声音，天窗的阳光照在它身上短暂的刹那间，他产生一种异样的错觉，仿佛自己是在跟一尊神明对话。

李星回过神来，“荣幸之至。”，他接着客套了一句，关巳过来之前他不能说得太多。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它开始询问自己的处境。

“抱歉，由于我的权限问题，暂时不能和您交流太多，关院长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将会解答您的所有问题。所以请稍等片刻”李星小心谨慎地回答道，他向来是一个不愿犯错的人。

“人类的权限等级……明白了，那我们等吧。”它回答得很干脆。

两个人就这样在仓库里静默着，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仓库的门打开了。

关巳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向伏羲友好地伸出了右手，“我是院长关巳，你好，”他的右手在空气中蜷曲了起来，并颤抖了一下“欢迎来到苏远科技第三研究所，伏羲先生。”

空气沉默了两秒，李星看着觉得有些尴尬，正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伏羲发话了。

“你好，关院长，不好意思，我的‘手’还没有长出来，没法用肢体动作回应你的礼仪，抱歉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我对自身的性别尚存疑惑，请暂时不要向我使用带有暗示性的称呼。”

李星明显地看到，关巳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一下。

“不不不，您误会了，现代礼仪里，名字后面一般都要有敬辞——‘先生’或者‘女士’，而‘先生’在古汉语里，是不分男女的，因此我才用‘先生’来称呼您。”

关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汉语的确是一门很复杂的语言。”伏羲感慨道。

“关于你的手，待会儿我们会和你一起去工厂，在那儿，你可以挑选中意的零件，来构建自己完整的身体。”关巳心里暗暗吃惊。伏羲的自我思维程度和智能都超过了他的预期，目前它的心智已经完全可以被当作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看待了。

“不错的提议，这样我以后就可以跟人握手了。”伏羲表示赞同。

“我回办公室批点东西，得先失陪了，伏羲先生。”

“好的。”

关巳又吩咐李星道：“你先陪伏羲先生参观一下研究所。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回来。”

李星的回答一如往常：“好的。”

关巳走出门就拨通了第三工厂的电话。

“老吴，工厂内的紧急处理装置布置好了么。”

“都布置好了，放心吧，关院长，对付一个没有战斗机能的机器人，一个纳米粒子炮就足够了。”

“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就算不能培养出天使，也绝不能把恶魔放出去。”

“明白，我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