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十周年的同学会,是当时高中毕业时大家一起定下来的。从上周开始微信群里就开始敲锣打鼓地操办起来了。
为了不耽误期盼已久的重聚,我特意调整了工作安排,将去宁波的行程调到了聚会后。虽然从上大学后甚少回去,但那帮陪我走过风雨的兄弟姐妹,我从未忘记。
“甄总,宁波那边来电话说,林总临时回国,洽谈订到明天上午,而且要求您本人参加,如果没问题,可以当场签约 。”我抬头看看火急火燎跑进来的秘书方羽。
我明白这丫头为何如此着急,瑞丽是我们公司跟了三个月的一个大客户,如果这次洽谈成功,对于我们拿下浙江乃至整个南方市场都至关重要!
一面是关系公司前景命运的项目,一面是自己早就确定下来的十年之约,我思索半天后决定还是选择后者,与此同时,给对方负责人发了封致歉信,表达了自己的合作的诚意和不得已的原因。
当天把公司的事都安顿好,已经晚上11点半了,等我开车赶回新乐老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一股疲倦席卷而来,但心里莫名的欢喜,也是挡不住的,躺在床上,开始不停幻想着明天欢聚的场景。
大鹏是不是还是那么拽?晓琳是不是还是一说话就脸红?二蛋是不是还是满嘴跑火车?凤霞是不是还大大咧咧风风火火……
这次聚会是我和阿莫组织的,我和她是当年的正副班长,因为阿莫在当地比较方便,所以联系同学的事基本都是她张罗的。据她说,除了远在美国的晓琳,其他人都表示风雨无阻,绝对到场。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所以连什么时候下得雪都不知道。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边积雪已经有二三十公分厚了,妈妈见雪没有停的架势。便劝说道:“诚儿,要不别去了呢?这天肯定不好开车呀,要不你们改时间吧?”
“妈,那可不行,这时间都是改了三次的了,大家能聚一块不容易,这次都是说好风雨无阻的。路上我小心点儿就行,一会我早点出门。”一边和老妈解释着,一边开始翻看着群消息。
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还热闹的和菜市场一样的同学群,现在却清净地很,除了阿莫发来的酒店位置分享,就只有寥寥几条信息。看看时间马上七点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我还是直接开车出发吧。
正常来讲,从镇上的家里到城里的饭店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可因为下雪的缘故,我生生开了一个半小时。当时我还一直担心大家到得早,要久等呢。
可等我到达酒店包房时,彻底蒙了,因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阿莫还有老实头儿。我当时满脸的错愕,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人呀?”
老实头儿,上学时傻实在就是出了名的,这几天群里一直都没说话,我一直以为他来不了呢?没想到他居然在。
阿莫满脸苦涩地说道:“哪有人,就咱们三个,其他人,有的刚才发信息说路不好走,打不到车;有说孩子发烧来不了;有说说家里有急事……还有我现在联系不上的……”
“老实头儿,你怎么来那么早?在附近住吗?”我不知该说什么?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我城里可没房子,我昨天晚班,早上班车从二环路过,我直接过来的。”对面的人憨憨地笑着,还不自觉地搔了搔头。
“那边可不好打车,你怎么过来的。”阿莫好奇地问道。
“走过来的呀。”他很自然地说道。
“老实头儿,那可得走半小时,四十分钟呢?”阿莫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的憨直同学,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心想难怪他的裤脚子都是湿的。
这时候包房门打开了,一对穿着不俗的男女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几个错愕的表情,晓琳莞尔一笑:“怎么了?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哇塞!晓琳你怎么回来了,提前一点动静没有,我还以为你定是回不来的?”多愁善感的阿莫这下终于把持不住了,狠狠抱住晓琳不肯撒手。
“我想大家呀,所以就赶回来的了。来,别难过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先生林伟杰。”晓琳落落大方地说道,丝毫不见当初内敛的模样。
“林伟杰,宁波瑞丽的林总?”我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道。
“对,正是在下,既然甄总如夫人一般重情重义,我林某怎有放过这次合作之理,这不只好自己送上门来谈生意了。”对面那人言谈举止间,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班长,这次回国他主要为陪我,本想打算顺便和志成谈谈合作的,不想昨天被拒了。当时他还有些恼火,可读完你的致歉信,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你,而且原因令他佩服,于是他说你这个朋友交定了。”晓琳怕我们不明白这才解释道。
那天的同学会,预计29人,不包括晓琳和老实头的。结果全班31人只到了4个,分别是我,阿莫,老实头,晓琳,当然还有作为家属的林伟杰。
当时其实挺伤心的,阿莫自己带着两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忙里忙外地张罗;我也是排除万难,不惜丢下生意跑回来;老实头也是踏踏实实践行着承诺;晓琳更是不远万里跑回来赴会……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大家的“难处”,换来大家事到头上只想自己的冷漠。
不过最后我们都释然了,与其指责与埋怨,不如放过,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还有谁说我们就吃亏了,我们收获了一辈子最值得去珍惜的几位朋友。
我们不约而同的把大群屏蔽了,因为真正的同学只有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