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春雨意绵绵,三月芳菲迷人眼。 菩提树下始悟道,钟鼓声里有清明。
花城广州,春天是多雨的季节。清晨醒来,发现到处一片湿润。正如苏轼的诗云,“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滩边稀疏的柳树似乎在向刚放晴后的沙滩献媚。
我爱极了菩提树,高高耸立着,伟岸地身躯,常青地枝叶里演绎着四季的轮回。第一眼看到它,便没有理由的喜欢上了它。听说别的地方,菩提树也会落叶。许是岭南的气候湿润,故而菩提树四季常青。
清晨,烟雨蒙蒙下的菩提树默默的伫立着。当初,那棵树还只有三层楼高,而今已经七八层楼高了。我分明看到了菩提树的枝桠间正伸展着翠绿的叶儿,那深绿色的枝叶显出岁月的流转。这让我很惊喜,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四季常青的树就那么一直绿着,仿佛忽视了那新旧的更替。想来,便觉自己如孩童般幼稚了。时光就在这看似不变中,轮转更替着,成长便是不言而喻了。那看似不变的菩提树,而今不知不觉间更加高大了。
窗外,雨蒙蒙的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静的,时光就这样停止了。心中生出许多美妙的味道。想到,湖畔的一从水仙花、一片绿藻、一抹夕阳;想到,山谷里那桃花涧,微风拂过,沁香迷人,落红满地;想到,庭中的栀子花仿佛发了新芽,嫩嫩的、绿绿的;想到,路边粉红的茶花上蜜蜂,嗡嗡地;想到,高大的紫荆,绿叶映衬下花开一树;想到,木棉花褪去一身的绿衣服,绽放满树的火红……
忽然忆起,前几日看到光孝寺墙外一树的雪白,仿若一位白衣仙子,隔着高高的院墙遥望这热闹的人世间。至今也不知那是梨花或是李花,只是寺内粉红的桃花、金黄的菊花、艳丽的太阳花、紫色的莲花都陪衬着百合花怒放着。墙外一树的“洁白无暇”,寺内一片的“姹紫嫣红”。一墙之隔,仿若两个世界。然而,又分明是一个世界。墙外的人们纷纷走进寺内,带着一颗热闹的心,来到寺内膜拜。络绎不绝的香客,带来鲜花、水果献给佛祖。于是清净之地,鲜花盛开,百般红紫,蜂蝶绕舞。人们虔诚的脸上,现着微笑、忧愁、欢喜、悲伤……或许,这闹市中的一隅便是人们心灵的慰藉之所。
也许,生活中“常常”伴随着许多“无常”。幸福的感觉常常转瞬即逝,仿佛烦恼总会时不时便冒了出来,有时一波刚去一波又来,或者有时一波未去一波又来。心绪常常不能宁静。我想起了林清玄的一句话:“希望大家都能成为有智慧的人,能坦然地面对无常,面对时光的流逝,甚至面对死亡。”
缘何人们喜欢去寺庙,焚香膜拜,只为让心变得宁静。寺庙里,早晚会听到钟声、鼓声,日间便是木鱼声不绝于耳。居于寺庙旁,早晚会听到钟鼓之声。想起陆游:“百年鼎鼎世共悲,晨钟暮鼓无时休”。“晨钟暮鼓”意在使人警觉醒悟,感慨时光的流逝。作为进香的客人,日里有时会听见木鱼之声。林清玄说观“木鱼之眼”,想起法师说:“鱼是永远不闭眼睛的,昼夜常醒,用木鱼做法器是为了警醒那些昏惰的人,尤其是叫修行的人志心于道,昼夜常醒。”那木鱼,我是见过,木鱼之声也是听过。光孝寺里,听见僧人敲木鱼之声,定是恰逢众僧人聚集佛前念经。更多时候,难得听到。因为香客太多,即使进香都限制每人不能超过三支香。常常寺里佛像前,香客们摩肩接踵。那份热闹盖过了寺庙原本应该有的清净。有时,我会觉得人们拼了命的向寺庙涌来,真正寻得了清静吗?真真是墙外纷乱,寺内清净么?无论是钟声,或是鼓声,抑或焚香跪拜,不过是形式。我不喜欢挤在大殿前,常常寻僻静处。
光孝寺里,有一棵高大、历史久远的菩提树。它是中国有记载最早移植的菩提树,菩提树据说是梁天监元年智药三藏,从佛成道处带来一株菩提树苗,并预言将有肉身菩萨在此树下开演上乘法门度无量众,后来六祖慧能果然在此树下受戒讲法。大悲殿的台阶上,香客们络绎不绝。人们经过菩提树下,真是众生众相了。有视而不见的,有瞥见一眼而过的,有抬头仰望的,也时有双手合十拜一下的。我觉得若不是树下赫然立着一个石碑,醒目的写着“菩提树”,还有六祖此树下受戒讲法故事,没有几人会驻足。尽管菩提树那么高大,然而它太平凡了。即便如此,多数人也匆匆而过了。因为清净,我是很喜欢的。原本寺庙就应该是清净之地,不是么?释迦牟尼当年就是在菩提树下悟道,菩提树成了智慧的化身。菩提树下,聆听人世之间最美妙的声音。
站在菩提树下,春雨密密的斜织着。菩提树的叶子,分外绿了。春雨无声的洗去了一树的尘土。仿佛听到悠远绵长的钟鼓声,穿过人世间的噪杂,敲在我的心上。那分明是一种警醒和沉静的力量。
花城春雨意绵绵,三月芳菲迷人眼。
菩提树下始悟道,钟鼓声里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