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西宁First影展,闭幕电影是祁钰坤的《爆裂无声》。2015年以150万成本拍出《心迷宫》,并获得1066万票房,可算是以小博大的典型。新作问世得到大量关注,或许大家都想看看《暴裂无声》得到“并驰lab”全线资本支持,在资金上没有前一部的困扰,整个制作在规格上是不是向上走了不少。的确,导演并没有让人失望,整部电影在摄影,音质,画面,演员表现都呈现出品质优良。导演在接受采访时分享的拍摄历程,也让人感受到诚意满满。
故事围绕在内蒙矿区走失的牧羊少年展开。少年的父亲是一个哑巴,在附近矿上采矿。儿子丢了,他到处寻找。在这过程中和矿老板昌万年,以及徐文杰律师发生了戏剧性碰撞。这部影片依然致力于导演关注的犯罪题材。三个人物,三条关系线,最后融汇一起。这样多线条的叙事结构,讲述起来并不容易,稍有侧重或逻辑不够严密,整个电影就会陷入,头重脚轻,偏离主线,甚至叙事紊乱的状态。但导演对《爆裂无声》的掌控,像在高速上并行的三车,节奏明朗,快慢相当,最后导向一条出口,轰然相撞。
电影的“无声”是推动故事情节的角色,张保民(宋洋饰)。一个哑巴,不能说话。当村民都求他签协议时,他不肯,还和羊肉店老板打了起来,戳瞎人一只眼。哑巴也是犟头,不屈又爱和人干架。儿子丢了满山遍野的寻,路过矿厂被黑社会裹乱,遇到矿厂老板。姜文饰演的昌万年,是个手段残暴的煤老板。演员用大口嚼羊肉,满嘴流油,带假发片,做假慈善来掩盖暴戾性情的暴发户。他不择手段的收购小煤场,制造假文书。买通律师做假证。袁文康饰的律师徐文杰,为了五十万(给老婆治病)帮昌老板做伪证,在两人交易圆满后,昌老板以示庆祝拿出弓箭把玩。不幸射死了哑巴的儿子。徐文杰为昌万年掩盖真相,把尸体掩埋。这样故事就形成了一个哑父寻子不得的闭环。
悲剧不仅在于孩子已死。更让人恐惧和失望的是,张保民寻子与徐文杰女儿被掳,巧遇。张保民以为麻袋里是自己的儿子,奋不顾身的抢夺下来,躲进山洞。发现是律师的女儿后,又跟律师联系,帮助他把女儿营救出去。可是他全然不知,他的孩子正埋葬在这个救下律师女儿的山洞里,终成骸骨。当三方对峙,各怀鬼胎,一番厮杀后,归于法制。昌万年和徐文杰锒铛入狱,他们被依法进行审判,他们供认不讳,可他们超然默契的掩盖了牧羊少年的死。他们低头,悔恨,嘴角也微微颤动。
审判: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徐文杰:没有了。
山,轰然倒塌。泪,嚎啕而出。母亲怀里的羊羔,哑父坍塌的希望。作为上帝视角的我们,压抑的想告诉张保民,你的孩子回不来了。你别再执拗的找下去了。悲剧之悲在于,当事人全然不知彻底的,毫无希望。整部影片开始就给人压抑的感觉,即便再热闹的羊肉店,导演对炖肉的特写,带着奥特曼面具的肉店老板的孩子的长镜头,让人极具压迫感。后来才逐渐清晰,这种压抑感,来自底层哑父的失语,憋在心底的屈。以及如徐文杰的中层,冷漠自私,人性的失控。和以昌万年为代表的高层,伪善残暴的失态。艾略特在《空心人》中写道:“世界就这样终结,不是一阵轰鸣,而是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