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就带着所剩不多的一点积蓄,踏上了远方夕阳斜斜的路,还在纵情高歌:"如果有一天呐,你遇到了,那些以前的人儿啊!你就告诉她,我叫阿深啊,我在远方也很想他。。。。"
阿深用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一张开往北方的火车票,嗯,他去了北方,他要去看雪,北方的雪~
他说他叫阿深,亲切点儿你可以叫他阿深啊,他说他来自南方,还没有在这里看见过一次冬天,他说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北方的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略显稚嫩的脸上因为北方天气的干燥早早起了枯燥的皮,有时早上起床的洗把脸还来的及的时候,他就会简短地擦把脸,就用大宝,至少能让他的脸看起来红润些,他没有过分打扮些自己,衣服也勤洗,他自己也说过干净些就行了,何必像个姑娘家家一样,他不是来旅游相亲的啊,要那么花哨干什么了呢。
阿深在厂里干的还不错,他来了厂子里,什么也不挑,工头交完的活都认认真真的干完了,不嫌脏不嫌累,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周末也不像那些单身的爷们儿闷红的眼一样出去嫖,有些年纪稍微大的妇女心思活络着,寻思他似乎也还没有成家立业,便帮他张罗着,附近厂和他相同年龄的姑娘之类的。开始他还以为就是寻常大妈们开的玩笑,后来得知真有这事后,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急匆匆的跑到后厂的食堂,找到当初兴趣最大的打饭阿姨说:"姨,我,,那想过哪方面的事啊,我看还是算了,我就是来体验一下北的。。。”他一口气说完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逗乐食堂阿姨们,更有旁边其他的大妈们起哄,“把你家闺女嫁给小深不就行了?~"说完大家都笑了,阿深更是羞的脸通红,两手不知道是插着,还是放着,也不好向这些好心的大妈发些脾气之类的,毕竟你不可能脸红脖子粗的向这些为你好的大妈们吵起来吧?逗了这个小伙子一会儿,大妈们才决定放过他。毕竟这个沉闷工厂为数不多的乐子便是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了.
"放心吧! 下雪的时候 会叫你的,不会让你睡过头的,这雪啊,该下的时候自然会下的。"职工宿舍里,旁边光着膀子的汉子笑着对盯着窗外天空的阿深说,阿深木讷的点点头,看着这个汉子熟练的套上职工服拿着发的餐碗去食堂打早餐,汉子走到门口回过头问"要不要帮你打一份?"他笑了笑 ,"王哥,不用了,我等会儿自己过去吃。"他合上笔记本,记录着一些厂里面汉子即使偷偷看过也看不懂的东西,曾经有人问他阿深啊,你是读过书的,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个北方厂子里来受罪了,随便找个工作不都比这个强,他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东西,你宁愿去品尝那点滴地辛苦,去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你才有后来的故事可说。待朋友前来,觥筹交错间在半梦半醒里,放声高歌“人生几何?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窗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他后来也可以说以前我去过工厂打过工,我知道凌晨两点月亮是什么样子的,他说他也送过外卖,知道那争分夺秒地抢交通也有多心酸。。。。他想他还年轻那就多经历些吧,要不然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哪有故事讲给后来的人听?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刻的样子,夜晚入睡地时候酸累的身体也阻挡不了嘴角噙着的笑意。
这个秋天来的格外早了一些,天气忽然一瞬间就冷了下来,汉子们围在一起,喝点小酒,爱吹胡乱侃,偶尔也开一些不着调的车,说着那个妹妹还不错之类的,他戴着个眼镜,在一堆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里显得格外特别,他闷头吃着饭,每当他一搭话,他们都坏笑着问他,阿深啊,你是不是现在还是个雏儿啊,难道上大学没谈过恋爱吗?他每次也都插科打挥地结束这个明显他不好向这些老油条们谈论的话题。他没向这里的人们透漏些许他的过去,他觉得匆匆来匆匆去,多好,留下太多的回忆的东西,反而在此驻足,要是离别的时候离不开了怎么办?他注定不是这里的人,他只是在这里停留些许的光阴,他纵使浪迹天涯一圈,也注定还是要回家去的。
“阿深啊,快起来啊!你盼了这么久的雪,这么不是就下了”汉子起床摇了摇阿深的床,又转身回去他的床上捂着了,阿深抹了把脸,用力揉了揉把眼角的眼屎擦掉,然后拿出眼镜戴上,却又起了雾,坐起来了会儿,看见对面床上的王哥在烟雾缭绕中,看着电子书,不过大多数都是在躺着的,周末是个休息的时间,纵使下雪了又怎样?大抵都是来了五六年了,天南海北的不是本地的或许开始还觉得新鲜,但是后来都往往习惯了,甚至有时候傍晚吃饭的时候,汉子们聚在一起咒骂着下了这么大的雪,化雪的时候岂不是要冷死?不过这对阿深不一样啊,他自己地凝视着窗外,他等着被窝里的衣物捂热一会儿在穿上,套上难看却不失温暖的保暖裤,以及早就准备好的保暖靴子。他用保温杯装上满满的一杯热水,就这样走出门去。
他终于知道鹅毛大雪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小时候他记得在冬天语文课学习鹅毛大雪的时候窗外南方的雪子打在窗户玻璃上,粒粒作响,他不明白鹅毛大雪到底是那样的,如今似乎有了答案,天空中纷纷扬扬不知道从哪个时间开始下起来的似棉絮,又比棉絮厚实一些,慢慢铺在了地面上,阿深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些,他仔细看了看,发觉比南方的雪子大了很多很多,南方的雪夹杂着雨,还有冰冷的风夹杂在其中,才开始往往落地就化成了雪水,南方地雪冷地很;北方却是不然,大雪早就铺满了路面,没风也不冷,他就这么站在雪地里,喝着热水,他觉得现在的样子似乎可以拍张照片,假如有好的摄像师的话,突兀地他又想起谁说的话,原意大概是这样的:拍张照片其实没什么,但是当你想分享的时候,却是最孤独的时候。是的他突然来了这么久的北方竟然在第一次下雪应该感到高兴的时候,却感觉到孤单,是的他又不是圣人,他又不是和尚,他也有想念的人啊,他也想把这一刻的图片分享给认识的朋友,分享给家人,看,这就是北方的雪!我很开心,你们感受到我的心情了吗? 天地都是静悄悄的,没人回答他的想法,也没人知道他的想法。
“U make me wanna love ,....."他的手机响了,他迟迟地接了下手机,他不知道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打过来,虽然他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换,他记得以前他说这个电话号码要用十年,是了,今年是第七年吧,从高二一直到现在。‘‘阿深啊,我看天气预报说 你们哪儿在下雪,衣服都穿上了吗?”原来也是异地的老妈打过来的,他给老家的奶奶打了电话却忘记给父母捎一个电话了,“等等,我来和你视频”他还没来的及说答复上一句话,电话又挂了,他接通了视频,坐在窗前,窗外依旧是鹅毛大雪,他说了几句话发觉本地的普通话和家乡话突然转换不过来了,毕竟来这里也一两个月了,开始是普通话话音,他对着镜头那边的老妈努力地叫了几声,却慢慢嘶哑了。
他自己不明白,他脑海里的神经却清楚告诉他,刚才他的鼻子是真的酸了酸,他清晰的感觉到热量似乎从脸庞其他地方都汇合到了眼眶附近,像拦不住的洪水奔腾而下,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许久没有哭过的自己,这次竟然这么不能自己,划过嘴角的时候,他舔了舔,很久都快要忘了眼泪的味道了,原来还是那样还是咸的。他用力地擦了擦,却越来越多,他不明白怎么会越来越多了呢?视频那边母亲突然着急起来,她以为他在那边,像是生活过的不好,是睡得不好呢,抑或吃的不行,还是说被那边的人欺负了,但是他只是抑制不住的擦眼泪,他看着她着急地都想直接买机票飞过来的样子,他哭着笑带着泪,沙哑着说,妈,我没事,我很好,这里的人都很好。
他惊讶于那些像是他这个样子的人了,生活过的愈久内心竟然变得这般柔软,他知道他这么大的男人了,即使委屈再大,也只会湿了眼眶,哪有眼泪溢出了眼眶还哭地不能自己。怕是老妈的问候恰巧击垮了内心最后一道伪装起来坚强的防线吧,无论他以后会有多优秀也好,多不如意也好,他始终在老妈心里还是个孩子,是需要照顾的。那天风雪里,他居然发觉哭的很开心,真的。
北方的雪,自从下起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停过的时候,以至于,阿深时不时望向天空,用他高中忘的所剩不多的地理知识来解释为什么雪还不停下的问题,大抵是北方的气候更冷一点,就是他们位置是在秦岭冬季零度等温线以北,所以是北方,天上的雨凝结成了雪吧,南方大部分的时候是雨加雪,更南的地方就没有冬天了。阿深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似乎折服了一群铲雪的大妈大叔们,以至于大妈决定等下吃饭的时候给小伙子多打点。
阿深却想起了那些高中同学来,他发觉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越来越念旧了,怀恋过去的时光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不羡慕私立学校读完出国之类的,也不嫉妒外国学生大把大把充裕的时间做各种课外活动之类的,他也从不认可青春电影故事里的堕胎,各种狗血桥段之类的,他的青春啊,就是那么简简单单,没有什么波折与离奇,他就一个人走过来,那座小城不大,却足以装下所有的记忆吧,他的平凡经历却囊阔了所有的高中应有的经历,他记得那荒废的前半程,也记得奋斗的后半截,他记得喜欢的女孩的生日,记得她的QQ号,虽然删除了好友也偶尔进去她空间看看,他也记得那些老师,无论是友好的或者讨厌的都弥足珍贵,还记得许许多多次翻墙去通宵,也记得傻傻的爱天爱地的爱自由,爱喜欢的姑娘,想上喜欢的人的学校。。。。他这么想着,手里的动作却从未停过,他突然想起许多不曾想起的东西,怎么突然都从脑子深处一齐冒出来了,他怎么从未发觉记忆力这么好?那么大雪英语六级下午考试的上午背的作文模板怎么会忘的那么快?
雪连下了几天,道路早就结冰了许多许多,原计划运来的货物可能会迟上几天,工头决定给厂子里放几天假,下午难得的空闲,大妈们都搓起了麻将,汉子们光着膀子扎金花炸的火热,赌博不分男女,小赌怡情。阿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突然的空闲打破了他平时的节奏,他回去宿舍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裹紧了紧围巾,他准备出去转悠转悠,或许遇上几个有趣的人也说不定。毕竟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问他自己是什么?或许也是个俗人吧,所以才对有趣这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