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八到家,年初六回中山,在家历经二十八,二十九,除夕,正月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初五,初六,掐去头尾在路上的两天,我们在老家呆的时间整好一星期。这个星期很短,好像我们昨天早上才从中山收拾东西上车回家,今天又在这里了。这个星期又很长,因为在这几天里,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去了好多地方,见了许多人。
Day1年二十八
今天我们要回家去了。头一天晚上,牛爸说这次回家不要贪早了,就按正常作息就好。因为前几年,我们每次回家都是天没亮就出门,但是该堵车还堵车,一点都没避开,反而因为起得太早,睡眠不足,人更累了。所以,这天大家正常睡到7点多才起床。我因为答应了阿炳要车他赶早班车回老家,4点半就起了床。姐夫担心我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陪着我一起去送人。我的技术不好,开得慢,虽然提前了半小时出门,但到车站时也就提前了10分钟。刚好够时间给他买支矿泉水就送他上了车。从车站回到家里已经快7点了,我先做了早饭,然后就把行李搬到楼下装车,本来是希望我慢慢做准备工作,牛爸这个全程司机能够多睡会儿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也来帮忙装车了。经事实证明,他的不放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我真的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早餐吃的是拌米粉,干的,大家吃了不会太容易饿肚子。准备好一切,家里电闸关掉,门关好,我们终于要启程了。
在路口的加油站给油箱加满油,牛爸忽然想起还没取钱,又折回银行一次,还好银行就在前一个路口,耗时不多。等牛爸从银行回到车上,我们这次真的要上高速,回家了。
今天是年二十八了,走的又是新开通的深罗高速,一路畅通无阻,走得欢快无比。牛牛同学很开心,一路上唱了歌,背了诗,还在岑溪一带发现了一排像驼峰一样的山峰。那是喀斯特地貌的山峰,一大片罩在雾气里,很美。中途我们休息了两次,第二次在附城服务区的时候是下午1点,牛牛和牛爸都吃了一碗泡面。牛牛同学在吃泡面的时候特别开心,还表演不咬就吞的“绝技”,可能是牛妈故意的,总之牛牛同学就在牛妈那一句句“你咬一下才吞咧”刺激的话语中,很快就吃完了面。
我们在容县下了高速转入乡道。容县是沙田柚之乡,这里有个小镇就叫沙田。据说这里还有最老的柚子树,全中国最正宗的沙田柚就产自这里。我们在路边停下来,买了几个。我挑的一家是两个老大爷在卖,柚子的外皮很丑,老人家说这些都是老树上的尾水柚子,所以样子很难看,但是水分足,也好吃。要价才2块5毛一斤,比旁边的5块5,4块5都便宜。我挑了只个大重手的称了,3斤2两重,算钱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老伙计一个耳背,一个不会算数。在我拿钱的时候,一个男人买了9斤8两柚子,才付给他19块钱,还大方地说本来才18块5,就给你19块了,不用找了。我咧个去,这真够不要脸的。
我拿了柚子上车,听耳背的大爷对不会算数的大爷的说:“我回家去了,你也别卖了,明天我来了再卖吧。”说完推着老二十八式走了,我们没看到他怎么骑车,牛牛一直很好奇。
原来,有一个真挚的朋友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两人可以一起变老,一起找个事情做,不在乎收益如何,只求一起度日就很好。
回到罗秀镇整好是下午4点,奶奶想是饿了,在路上念叨了几次要去吃米粉,于是我们就下了车吃米粉去。想不到不是圩日,米粉也很好卖,居然各家的湿米粉和卷粉都卖完了,只剩一家有干粉煮成汤粉卖。所谓湿粉,是指米粉蒸成面皮后直接切条,在开水里烫一下就能吃的粉,跟广东的沙河粉一个做法和样子,只是更好吃,浇头有瘦肉,酥肉,腐竹和豆腐。卷粉就是肠粉,但是纯米浆蒸制的,所以口感干爽、米香浓郁,跟广式肠粉加淀粉的细滑口感很不一样,跟越南圈筒粉的柔韧口感也不一样,也不像麻垌小卷粉的脆爽口感。此外,跟广式肠粉五花八门的配菜不一样,罗秀卷粉的配菜只有猪肉拌酱油,上桌前淋上一勺生花生油,会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干粉是指,湿粉切成细条后放在日头底下晒干再回软,用茅草捆成一扎扎的,可以存放很长时间。吃的时候只要放在清水里泡软,像煮湿粉一样煮就好了,最传统的做法是瘦肉煮汤加罗秀本地一种粘稠豉油,一起煮成豉油瘦肉粉,最香,豉油特别的香味是全中国都不能复制的味道。这三种粉就是大家广义上所说的罗秀米粉了。这家粉店本来是卖湿粉的,但看到卖完湿粉后还有客人来吃才临时泡的干粉,用的湿粉的浇头,没有豉油的味道,这碗粉吃起来就逊色很多。
吃完米粉,奶奶又去买了一本通书和一本日历,这是老人家过年的必备法宝。哪天宜出行,哪个时辰交春(立春到来的时刻),什么时候上香全靠这两样法宝。在奶奶去买书的当口,我们找到了油炸镬。这油炸镬也是一个小吃档,专卖炸品。糯米粉加点水和盐,开得稠稠的挂在切长片的番薯和芋头上炸出来,外面脆脆的,里面软软的,糯糯的,小孩子百吃不厌。还有一种是湿糯米粉加红糖活成团,搓成一个个鸡蛋大小的汤圆炸到外面是脆的,里面是软的,也很好吃。还有一种薄薄的油饼,用粘米粉开成稀一点的粉浆,用一个浅的,圆形模具盛上,撒几颗葱花或者花生炸出来就是葱花饼或者花生饼了,都是要炸到脆了才捞起来,这个最受欢迎。最后一个大伙食就是炸粽子,事先煮熟的粽子放凉了,剥去竹叶,放到油锅里炸到外面一层酥了,脆了。一口咬下去,嚯!外面是酥脆的,里面是软的糯米,还烫得不得了,没几个人在吃炸粽子的时候能够保持好形象的,都是扯嘴拉舌的,因为这炸粽子就得趁热吃才脆,稍微一放凉就软趴了,咬下去一嘴油,就剩一个腻字,吃不了。
牛妈和牛牛一人吃一个花生饼,牛妈感慨守着油炸镬的那对夫妇,一转眼就卖了20年的炸品。第一次吃他们的炸芋头那会儿,牛妈才上初一,青春才正开始,如今小儿已5岁,会一个人付账了。其实岁月是不变的,流逝的是人而已。
年二十八的傍晚,尽管暮色苍茫,可圩上的人却还是很多,牛爸已经很难找到停车的地方,我们一直沿着公路走出去一公里才在路边找到我们的车。再回到车上,牛爸已经小憩了一会儿。
新垌是另外一个赶圩的地方,虽然规模比罗秀圩小很多,但是日用百货也是应有尽有。我们在那里买了豆腐和鱼肉,准备回家做一次酿豆腐吃,这是牛爸的乡愁之一。新垌的街市就是往来的一条公路,档口沿着公路两边摆开,店家为了生意兴旺点会把摊档尽量地靠近路中间,所以交通很混乱,经常塞得水泄不通。今年的情况很不一样,有几个穿着制服的执勤人员在指挥交通,档口都撤到了路基以下,乡亲们的思想进步太大了,值得点赞。
一路磨蹭过来,等终于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六点了。再剁肉、酿豆腐、蒸熟,晚饭摆上桌时已经8点了。今天的晚餐很晚,真的是晚间餐了。但是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特别是太婆和爷爷,看到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特别开怀。爷爷还拿出小酒杯,叫牛牛给他倒上酒,他要喝一盅。
到此,我们年假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