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早先，年少时
家里养了两条热带鱼
齿牙锋利，花纹斑斓
投食，它甚至会跳出水面
试图咬你的手指
那时祖母还没有完全变老
脚步稳健，也认得回家的路
她带我逛市场，总会买上份红鱼虫
几角钱，算是给鱼缸里的囚徒加餐
卖鱼虫的老头是个烟鬼
收钱，也不忘猛吸几口香烟
红鱼虫分两堆，价格也有分别
一堆鲜活在霉暗灯光下蠕动
色泽好看，像有生命的碎珊瑚
一堆是死的无声纠缠成一团
灰败颜色，很难想象有人买走
祖母总买新鲜的，几角钱从不吝啬
老头捻起虫儿，放入报纸片
卷烟似的，打成小小包裹
我总抢着把纸包拿在手里
一边走，一边贴在耳边
听它们窸窣摩挲内壁的声音
回到家，是最快乐的时刻
打开纸包，垫着脚尖把虫儿投入鱼缸
看它们在浑浊的水里缓缓下沉
鱼儿是有智慧的，它俩会第一时间凑过来
趁虫儿在水中散开前，满足的吸上一口
是的，总会有漏网之虫
在上面的屠戮继续时，它孤零零
独自沉在鱼缸角落
在观看“盛宴”的同时
我也会分神关照它
直到祖母的声音，把我唤走
那漏网红鱼虫的结局我是不知晓了
热带鱼死掉，送给邻居吃的事，也变模糊
祖父去世了，曾经的老房子很多年没回去
祖母倒是还在，不过脑子很坏
每次笑起来都像个天真小孩
也许这周末，我去看她
2017.2.15夜
散步时想起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