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乡音乡情,故地故人故事
震话不黄
乡情,一根剪不断的线;爱情,一杯品不够的酒;亲情,一泓流不尽的泉;友情,一道抹不去的景
《缘来如痴》50:光面·“浇头”·“阳春面”
说到面条,有一款就成为过那个年代新场当地大多数低收入且干体力活的乡亲们的最爱,美其名曰,“光面”。
一碗八分,号称三两重,需要三两粮票。大大的碗里,除了白白的面条、汤水,就是表面撒着的一小把香葱段了,绿油油的,整个实打实的“一青二白”啊。这“最爱”,应该是无奈的、被动的吧,依然是缺钱惹的祸。
这面,量足,汤鲜,特别管饱。也是啊,有时三个肉馒头也不一定管饱,尤其对干体力活的人来说,钱还花得多。况且,挺干巴巴的,如赶时间,很容易噎着。吃汤面就不同了,解饿也解渴。
——“干巴巴”叫“干不撩翘”发音“跪不撩绞”。
一大碗面条,“呼噜呼噜”下肚,饭量大一点的,下面条时跟老板打声招呼,肯定加量不加价。面吃完,还有一大碗热乎乎、味道鲜美的汤水等着你免费享用呢。这时候的你,再冷的天,也是浑身热汗直冒、血脉贲张、如释重负、极度享受的存在。
——“味道”叫“咪道”、“滋咪”等。
到后来,点心店老板也精明了,不再卖没有浇头的“光面”了。原因无二,这“光面”利润太低了,不合算,基本做个没有。遇到一定要吃“光面”的主,老板就当场讲清楚,浇头不要的面也卖,但价钱等同于有浇头的。“晓得了,老板,里面放点咸菜吧”。说来也怪,在我们家乡,讲是讲“咸菜”面,可“咸菜”浇头里总能发现三四根细肉丝段混在了其中,嘻嘻。
——“精明”叫“乖”发音“呱”、“门槛精”发音“门铠精”等。
——“浇头”发音“浇豆”,叫“伍头”发音“伍豆”:面条里放置的菜肴。面条的名称也以所放置的菜肴来称呼,如放置面筋的,就叫“面筋面”发音“米筋米”,放置大排的,就叫“大排面”发音“大霸米”,放置榨菜肉丝的,自然就叫“榨菜肉丝面”发音“佐菜袅丝米”。
——“合算”叫“格算”发音“格随”。
——“做个没有”叫“做个姆啥啥”发音“组个姆啥啥”、“做个屁骚捞”发音“组个屁骚捞”等:做的这笔生意没什么结余。
——“价钱”叫“价钿”发音“嘎帝”。
上海人更把这“光面”冠上了“阳春面”的名号,显得那么的小资。寓意大概是,这面,一青、一白两种颜色,犹如阳春白雪,虽清淡却雅致。“阳春面”一问世,还成了沪上的特色小吃,名扬天下。作孽啊,除了面条,啥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的呀。
——“上海人”发音“桑嘿宁”:专指上海市区城里人。
——“作孽”:此处指可怜。
成了小学老师后的我,依旧对舞文弄墨念念不忘,也会时不时利用星期天到市区南京东路朵云轩、福州路文化街逛逛看看,顺便买点笔墨纸砚、字帖画册之类。如此,必乘轮渡船过江并在十六铺码头上岸,也必去吃碗所谓的“阳春白雪”的面条的。
清晨吃好早饭出的门,到了黄浦江边就已是中午时分。我到了浦西的第一件事便是跨进十六铺码头边上的一家大众面馆,排队、付钱、落座,吃上一碗热呼呼的“阳春面”,一角二分,三两粮票,今天的午饭解决了。
有点肉痛的是,同样的“一青二白”,同样的分量,价钱却多了一半,明显欺负我们农村人嘛。唉,没办法,在市区吃顿饭,这已经是最经济实惠的了,只是心里始终有被斩了一刀的不爽和不甘。
——“肉痛”发音“袅痛”:付出高过实际价值后所带来的心灵上的创伤、苦痛。
说到底,套个优雅、高深莫测的字眼只能算是文字上的噱头了。看似展现了上海城里人的洒脱、飘逸,却始终遮掩不了“上只角”们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清高、虚荣的酸醋味。
——“噱头”发音“学豆”,还可以叫“花板”发音“获掰”:花样、套路。
——“上只角”发音“嗓匝高”:大城市、高大上地区。此处引申为生活在大城市即上海市区且自命清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