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四岁生日是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过的,我给他买了个16寸两层的蛋糕。当同学们唱着生日快乐歌祝福着小周周吹蜡烛的时候,这个调皮胆大的小朋友脸红了,然后扭头投进了我的怀抱,很不好意思的咧开嘴笑了。我抱着这个红着脸眼里泛着光芒的小孩子,温柔的挨着他的发顶,轻轻地亲吻着他的脸颊:这是我的孩子,我爱着的愿意拿着我整个世界换的孩子,在暖暖的烛光里,阳光的笑容里,我和奶奶的期待里,漂亮得五光十色,万紫千红。
小周的语言发音一直不太好,饶舌。比如听外公下棋说将军,他回来传给我的话儿就变成了“将金”,比如他喊他二姐姐一直是“O姐姐”,再比如他对他奶奶说他要吃“柚柚”。我无数次让小周看着我的嘴巴教他读“jiang jun(将军)”、“er jie jie(二姐姐)”、“rou rou(肉肉)”可是每次仍然是“金,O,柚”。看到我撇下的嘴,小周都会捂着嘴巴大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发音不正常,依旧操着他那半吊子的语音跟别的小朋友聊的不亦乐乎。于是乎,我每天不断的教,小周每天不断的学,但多次无果。次数多了连妈妈都看不下去了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他大一点就好,可奶奶自己听到小周对着她说要“吃柚柚”,都笑得肚子痛,然后也像孩子似的跟着孙子说“吃柚柚”。倆人一说一答已经忘了小周屁股后头的小周妈妈是跟着干嘛的了。
有次感冒发烧了,我打完点滴回床上躺着想睡会儿,眼睛刚闭上就听到“咚咚咚”的上楼梯的脚步声,小周听到奶奶说妈妈生病了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儿便是上楼看我。拉着我的手问妈妈打完针的手还痛不痛,说奶奶说看妈妈可以,不可以吵妈妈,所以上楼梯他很小心,问我吃了药没有?我其实挺感动的,可是怕感冒传染给他就推着他远离我,不料他却脱了自己的鞋子爬到床上来了说他陪我睡一会病就会好,也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混蛋逻辑。结果是他自己玩着玩着趴在一旁睡着了。真不知道是谁陪睡?
我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周,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怀孕时候的光景。那时候刚知道怀孕了,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当然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所以家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希望我怀的是个男孩儿,理由有三:第一,重男轻女这种五千年文化沉淀下来的思想根深蒂固,第二,所谓“好”字正有一男一女组成,第三,我老公这一层结了婚的还没有一个儿子,都是女儿。所以尽管家里的人表面很平静,可是心里面已经想好了个如果我生了女儿之后路该怎么走:或过继给别人再生一个,或出点罚款再生第三胎。
所幸的是个男孩儿,既满足了家里人的愿望,也让我的心酸与心里的怨言没有持续。直到现在我仍然在想如果我生的不是小周而是小周姐姐,那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小周填补了很多我生活中的空缺,因为他,我学着做饭炒菜;因为他,我学着一针一线的缝补;因为他,我学着宽容;因为他,我学着独立;也因为他,我坚持学习。我总觉得让他感觉到我对他的好,以后无论他的世界是快乐的还是悲观的,他都能够有勇气去拥抱。
小周养成了每个晚上听一个故事的习惯。于是在一本小人书讲完后我又给他买了两本。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读完一遍的时候他肯定记不住里面的故事内容,所以每次读到成语的时候我总会用我们这里的方言翻译过来告诉他是什么意思,然后讲完之后再告诉他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次数多了我发现小周每天晚上总能很准确的找到我头一晚已经讲过的故事,并且慢慢的也会在我讲完之后说出故事的大概意思。这个发现让我惊喜不已,每天更有动力了。
小周很傲娇,也会有所有小孩子有的毛病。会把我给他买了不到一个月的裤子膝盖那里磨一个洞;会把我给他买的不到一个月的鞋子穿得鞋帮跟鞋底分家;会把我给他买的白衬衫弄些墨水上面;会为了他没有得到的零食或是玩具撒泼耍赖;也会因为做错事情怕我的责骂而撒谎。尽管跟他讲了无数道理,鞋子,裤子,衬衫依然如故,倒是撒谎这个习惯慢慢改掉了。
小周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一个真正的恐龙,哪怕是白色的骷髅架子。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北京博物馆有一架,所以最近都结巴着说放暑假要去北京,我逗他问他怎么去,他豪气千丈地说他可以走着去!我笑了,这个光说不做的家伙。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脸上的斑点越来越多,我总在想为什么时间不能慢一点儿呢,慢点儿就能把镜子里那个趴在女人肩头不断地夸着自己妈妈漂亮的小盆友每长一厘米的身高,每增一公斤的体重,每天进步一点的语言,每一个无烦恼的微笑,每一个和妈妈亲昵的动作就会像电影里头的慢动作一样一下一下的慢慢放大,刻入脑海,深入骨髓。
说母爱伟大并不是母亲生你的时候跟在鬼门关走一遭没差别,而是说母亲对子女的爱永远是不计回报的。不比工作说只要努力就有一定有个结果。可是母爱这个东西是从没有想过付出就一定要什么回报,这跟人要吃饭,要喝水,要睡觉一样必然而自然。我怀着诚挚期盼和忐忑不安的情绪每天给这支花朵浇水,施肥,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他能健康的快乐的幸福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