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天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与那么多人相逢、平行、然后错过,有些人的面孔在我们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有些人的笑容却定格在那刹那间,亘古不变。那些我们因为种种缘故分开了的恋人、亲人、或者是朋友,如果再相见,我该怎样认识你?——青禾。
①
一天夜晚,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我刚进入梦乡,一个上初中的时候的同学给我打电话,我们好多年没有联系,一开始我没有认出来是他,他语气里有些尴尬,但还是听得出兴奋和喜悦,话里话外透着真诚。
“你好,你是青禾吗?”他声音很轻快的问到。
“我是,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我刚睡着,人睡觉时被吵醒声音里面很容易透着几分愠怒。
“我是田亮啊,你不记得啦,咱们是初中同学呀,咱俩还打过架呢,记得不?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是不是打扰你睡觉啦?”他一开始回答很激动,转眼可能听出我声音有些不对劲,想到现在很晚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下。
“田亮?”我疑惑了一下,感觉名字有那么点印象。
“是啊,外号田大壮,你好好想想,我今天好像在图书馆看到你了呢,不过一转眼又没了,你小子,现在都长这么高了,不过还是没我壮,没想到你和我在一个大学上了几年我还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就好啦,这么晚啦,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明个儿咱俩好好聚聚,这么老的同学,先挂啦!”
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声音,然后就剩下嘟嘟嘟了。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他拉回到了八九年前,那年好像我是初二,他也是,我俩一个班,以前关系好像还挺好的,也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情打架了。
反正当时打的很凶,我俩先是用书互相砸对方,后来就直接动手了,也不讲什么规矩,哪里狠就往哪里打,班里的同学都吓得躲到一边了,再然后好像就是打的失去理智了,我抓起板凳砸了他的肩膀,他用板凳砸了我的腿,直到班长把老师喊来我们才结束了战斗。
我们俩都去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还在学校里受了通报批评处分。从那时起,我们俩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老师怕我们两个再惹事,连座位都排在两个成对角的角落里,我们各走各的路,连其他同学说到对方名字的时候,也是闭口不言,没过多久,他就转学走了,时光一转眼,就是八九年。
可是不曾想,多年之后,还能收到他的来电,我们竟然还在一个学校。
那些曾经不快的事情再突然间一想,简直不值得一谈,只不过小孩子不懂事的闹剧罢了。
感谢他的来电,那时候我在想,明天我见到他的时候应该笑着说上一句,“老同学你好,咱们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②
朋友王辉是一个痴情的人,拿我们高中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情种。他和他女朋友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然后在一起。
他当初追他女朋友的时候也算是轰轰烈烈了,搞得整个学校都闹得沸沸扬扬,要不然他们班主任也不会说他是个情种了,当然这里面的种种事迹我们这一帮兄弟也是献过不少计谋,后来总算是追到手了。
我们那儿的高中邻着街,热闹,每到周五出去放风活动的时候,他们就手拉着手,一起去吃五块钱一份的蛋炒饭,还会把鸡蛋互相夹给对方;为一起和水果摊前的小贩砍掉一些价格而欢呼雀跃;有时也会去不远的河畔边坐着,看着河水东流,清风拂柳,在我们这些三无青年看来,他们俩天作之合,关系那么好,将来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后来高考了,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他们因为志愿的不同,一个南下,一个北上。
我再次见到王辉的时候,是在他上大三的时候,“怎么样了?还在一起吗?”我保持着八卦的好奇心向他问到。
他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我和他关系还算铁,也不怕戳痛处的追问了下去。
“高考一年后就散了,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最后就那么……。”
“你们还见过吗?”
“没有,也不知道该如何相见。”
“也是……”我一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
“有时我在想,如果再见面,我该会说些什么?”他自言自语到。
“你想说些什么呢?”我问。
“或报以微笑,或转身不见,人生千千万万条路那么难选,只怕那时那景,会让人心酸。”
那天晚上我回去之后,他发来一条消息说。
“我认真想了想,如果再相见,或许我更应该走向前对她说,朋友,你好!好久不见。”
③
暑假闲着无聊,去朋友家玩,顺便逛逛风景。
他家隔壁住的是夫妻俩,三十来岁,带着个小孩,夫妻俩关系特别好,男的勤劳朴实,女的温柔善良,男的姓刘,我们喊他刘哥。在那里住了近一个月,邻里之间关系也特融洽,我走的前天晚上,朋友请我吃饭,也把他们夫妻俩喊上了。
人多,热闹。
餐桌上气氛非常融洽,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刘哥人也爽快,我是第二天夜晚的车,也不急,就一直喝到很晚。
夜深,嫂子就先带着小孩回去休息了,我们兄弟三人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啤酒,其实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在那胡侃。聊着聊着,就聊到家庭上面来了。
“刘哥,你和嫂子关系这么好,怎么做到的呀?”我那朋友马上也快要结婚了,想找他讨教经验。
“哈哈,现在关系好,你不知道以前,以前我俩刚结婚的时候三天两头的打架。”刘哥笑着说完,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一口气干了一杯。
“打架?为什么呀,看你们两个人脾气都这么好,怎么会打架呢?”朋友不解道。
“还能因为什么呢,还不是跟普通人一样,为了锅碗瓢盆,洗衣吃饭这些事,当时都年轻气盛,谁都不想为对方多付出一点。”刘哥说到,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刮干净了胡子茬的脸上有些泛红。
“后来怎么又好了呢?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朋友这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心想为即将的婚姻做好充足的准备。
“后来我实在是吵得烦了,三天两头的吵,整个家闹得不像家,我就直接一气之下跑出去住了,跑去西藏呆了两个月。”刘哥顿了顿,又喝了一杯。
我把他的空酒杯给续上,等着他继续讲。
“我一气之下跑去西藏,之前也没做啥准备,一路上挨冻缺氧,一到那还没逛几天,就开始在医院住院,住了十几天,当时孤零零的,身边一个亲戚朋友也没有,感觉在病房里面生不如死,本来想出来散心的,结果跑来受罪来了。”他不好意思的对我们笑了笑,我们也被他的话给逗乐了。
“那再后来呢?”我也被引起兴趣了。
“再后来我就想着我这活着还干什么呢,真是失败,然后就愈发沮丧,就想着还不如当初就在家老老实实呆着,也不至于受这罪。正好那天医院护士让我去接电话,说有人给我来电,我想着是谁呢?”
“结果是你嫂子,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只能打固话,她千方百计从朋友那里找到在西藏能联系上我的电话,然后给我打了过来。”讲到这他一停了,像是要卖关子似的看着我们笑了笑,慢慢的夹了几粒花生米到嘴里边吃边喝着酒。
“嫂子来电话说什么了?”朋友性子急,迫不及待的问到。
“她开口第一句话几乎是带着哭声说的,你在哪里?你咋还不回来?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吧,我们再也不吵了,好吗?”
“我一听她的话我立马鼻子一酸,多少天来身心的劳累,生病,住院,想家,后悔出门,总总难受和愧疚一股脑全都涌出来了,我这堂堂的大老爷们儿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媳妇儿,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我们再也不吵了!”
“我挂完电话之后,连忙收拾了东西跑去赶飞机,医生挽留我多观察两天我都没同意,一口气飞回到了家,当我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迎着寒风站在机场外站着,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机场的出口,生怕错过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人,她势必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跟她吵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