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怀着满心的愉悦,终于回了一趟家。
本来是满心欢喜的想着能看看家乡的桃李竞相开放的盛景,以及那碧绿的水和湛蓝的天,没想到回到家却看到了一向身体硬朗的奶奶,竟因腰椎的严重错位变型而只能卧床。
说来,从我有记忆起,就是在奶奶家那幢老房子里度过的,那时爸妈工作都忙得紧,总是早早的便把我送去学校,等到放学后就由爷爷或奶奶接回,有时爸妈忙到没空去接我,我便就势在奶奶家睡下,俨然是把奶奶家当做自己家的。
那时,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奶奶一遍一遍的叮嘱,“在外边玩儿,不要太久了”“注意安全,不要爬高爬低”“到时间了,该回来吃饭了”,那时的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兴许一过就是一辈子,我从未想过我会长大,也未曾去想爷爷奶奶有一天会真的变老。
后来,爷爷去世,我撕心裂肺的哭过一场,也一度以为爷爷的死只是一个玩笑,或许哪天他就会突然站在我们的面前,跟我们继续谈笑风生。
说实话,爷爷的死虽然让我们很是悲痛,但是奶奶终还是活着,我们都觉得,只要奶奶在,那这个家便在黑暗中有了一盏指路的明灯,只要奶奶尚在,这个家也便不会散。
说句不怎么恰当的话,奶奶也颇是争气,她的身体一直很硬朗,丝毫看不出现今已经是个年近90的老人,每天他都会把家里一应器具打扫的一尘不染,也从来不会麻烦小辈什么,生活也是安排的井然有序,每天洗衣做饭,还喂着几只鸡,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出门晒晒太阳,或是去找要好的人聊聊天。
家里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去过度的操心,奶奶喜欢那种没人打扰的悠闲的日子,我们便也由着她去。
可是,终究,再好的身体也抵不过一句,年老了。
无论再怎么要强,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看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奶奶,一家人只能难受着,焦急着,却也于事无补,年岁大了,手术是做不了的了,其余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着几贴膏药来缓解她的疼痛。
很多人跟我说,人只要上了岁数,一旦躺下,倘若想要再重新站起来就难了。
听完,心情也随着变得阴郁起来,明明很是健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呢?
来之前预想的种种,包括听奶奶再讲一下我们的小时候的趣事儿囧事,再吃一次奶奶做的手擀面,再听奶奶讲一下各种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娱乐,到了此刻,也便突地变成了,只要奶奶还在就好,只要还能时时让我们看见她,知道她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知道她还在牵挂着她的儿孙便足够了。
人总是这样的,当活在幸福之中的时候,我们总是想要奢求更多,可是当发现即将失去的时候,却又变得谨慎小心,赶忙去抓住那最后一丝的希望,哪怕只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有的时候,再多的虚妄都是一瞬,只有活着才是永恒。
所以,何苦去追求那么多的无用的东西,只要她尚在便是最好的礼物了。人这一生最痛苦的大抵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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