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商业人物公众号
2000 年 1 月 3 日,百度召开了史上首次全体员工大会,到场人数七人。房间太小,员工盘着腿开会。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和分工后,开始为期一年,每天工作十五小时的日子。办公室位于北大资源宾馆内。李彦宏租了两间,房间号分别是 1414、1417。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这两间房的数字并不吉利。但这两间房则成为百度的起点。
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他们也必须遵守仅有的两条李彦宏立下的公司管理条例:不准抽烟,不准带宠物。据说李彦宏对动物过敏,看见猫就打喷嚏。
房间里这七人,分别是李彦宏、徐勇、刘建国、郭眈、雷鸣、王啸和崔珊珊。他们的另外一个称呼是 “百度七剑客”。腾讯有五虎将,阿里有十八罗汉。但李彦宏这两年的故事属于他一人,与其他六个离职剑客已毫无关联了。
百度的人事动荡一直在一轮又一轮的上演。从百度离职的员工们建立了组织 “百老汇”。在贴吧、魏则西丑闻爆发的 2016 年,李彦宏曾经与离职的员工们做了沟通,还跟 “百老汇” 发去视频。视频里,李彦宏说,“百度是我们共同的人生印记”,希望离职员工们帮助百度 “激浊扬清”。
近日,七剑客之一的崔姗姗重新回归百度队伍,主管人才小组和文化建设。消息称,她此次担任的职位为 “文化委员会秘书长”。
本文讲述的是百度创业早期,几个剑客的故事。
徐勇
1995 年,李彦宏在纽约结识马东敏,6 个月后,两人结婚。妻子在美国一家生物公司做销售,认识了同行,金牌销售员徐勇。徐勇谈吐谦和,是李彦宏北大的校友、学长,念的是生物专业。但他和李彦宏一样,对美国的硅谷很感兴趣。与不善跟人打交道的李彦宏不同,徐勇在硅谷还有不少资源。
1998 年,李彦宏出版讲述硅谷的《硅谷商战》。同年,徐勇参与拍摄了大型专题纪录片《走进硅谷》。纪录片拍摄现场,李彦宏曾扮成记者,旁听了对雅虎杨致远的采访。
在纪录片首映式上,李彦宏告诉徐勇,明天来我家谈事。次日,徐勇赴约。李彦宏拿出一份保密协议。签字后,李彦宏说他想回国创业,想邀请徐勇加盟。徐勇有两个选择,帮忙找钱,提成 1%;合伙创业,占股四分之一。徐勇选择了后者。
徐勇的人脉以及李彦宏的搜索业务能力让一些投资者刮目相看。经过几轮谈判,两家机构决定投资。
这中间还有个细节:一位投资者问李彦宏,在搜索技术上,世界排名前三的人是谁。李彦宏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但这位投资者询问李彦宏曾效力的公司上司。上司说,李彦宏绝对可以排前三位。最终,投资者决定投资 120 万美元,而不是之前约定的 100 万美元。
投资到账,1999 年 12 月 24 日,他们回国创业。早期百度的定位是做门户网站的后台搜索技术提供商。徐勇向客户兜售这种技术,但进展缓慢。在投资人的帮助下,他们找到第一个客户。后来,百度拿下了搜狐、新浪等大客户。
2000 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百度急需转型。徐勇和李彦宏做了两次新的业务尝试,但最终失败。最后,李彦宏决定让自己的搜索直接面对网民,开始了竞价排名模式。日后,这个模式遭到批评。
2004 年 12 月,在百度即将 IPO 时,徐勇离开了百度。在给全体员工的信中,徐勇写道:我之所以会选择现在离开百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部分原因是因为顺从我始终无法停止下来的创业冲动,去继续创新、创立新的事业。对一个创业者来说,百度五年由小到大走过了一个完整的创业轮回,这也催促我快去选择下一次机会。
他说,没有亲身参与百度 IPO 过程是唯一的遗憾。百度上市时,徐勇也受邀见证了百度的历史时刻。《管理学家》杂志称,IPO 后,徐勇拥有百度 7% 的股份。随后,徐勇去美国学习进修。
但是舆论分析,徐勇离职是跟李彦宏产生了矛盾。《管理学家》杂志称,“在是否要做竞价排名上,李彦宏和徐勇产生了重大分歧。在李彦宏的坚持下,百度还是选择了竞价排名,并取得了成功。在选择新的商业模式和战略后,百度的市场和运营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但徐勇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变化。”
刘建国
刘建国是百度的第一个员工。他后来官至百度副总统兼任 CTO 时,有记者称,采访他就像挤牙膏,“他永远不会借题发挥,对采访者的问题,回复得简练而专注”。
刘建国本硕读的都是计算机专业,后来在北大计算机系执教。李彦宏关注搜索,也听说过这个人。1999 年,李彦宏通过电子邮件联系到刘建国,介绍自己的计划,想邀请刘建国加入。两人之前并未见过,相约在北大西门见面时,接头暗语便是刘建国手持的一本杂志。
自 2000 年 8 月被任命为百度技术副总裁后,负责百度的研究开发任务。李彦宏称,“刘建国带领的技术团队是中国互联网科技领域最优秀的团队之一,刘建国本人对百度的诞生和发展起到了关键的角色”。
在接受采访时,他曾表示,“说 Google 的技术比我们好,我不认同”。在一次公开演讲中,他表示,“对搜索引擎的商业模式来讲,竞价排名仍然是非常有效的商业模式”。
但在 2006 年 10 月,刘建国从百度离职。他说:“要做出决定离开百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在我的骨子里,终究是创业型的人。” 后来,他创业做了一个生活服务搜索平台爱帮网,并拿到经纬投资。
但爱帮网发展缓慢的同时,还卷入盗窃竞争对手数据、人事动荡丑闻中。爱帮网的官网所刊登信息还停留在 2014 年,公司似乎已经停止运营。2015 年 10 月,刘建国以小树技术创投的创始合伙人身份亮相一场创业沙龙;2016 年 3 月,刘建国在自己微博上为小树创投做宣传。
刘建国离职后有一次接受搜狐访问回忆早期百度时说,“我是非常怀念那段时间,大家集中精力,心无旁鹜,同时信念很坚定做一件事情,虽然很辛苦;那个时候做开发,我带着大家做开发,很辛苦,晚上常常是十点钟还在开会,加班就加到两三点,持续很长时间,虽然非常辛苦,但是大家觉得很充实,很快乐,我挺怀念那段经历的。”
雷鸣
雷鸣不算百度历史中的关键人物,高管的位置没有他。
他是北大计算机系 2000 届硕士研究生,放弃了 7 个全奖出国的机会投奔李彦宏。在加入百度前,他在学校里就参与了刘建国的一个互联网项目。他长于技术,早期还是百度的总裁助理。
在李看来,搜索技术的四项主要指标百度都落后于 Google。因此他在 2002 年 3 月推出了闪电计划——希望在 9 个月内让百度的技术得到飞跃,以抗衡竞争对手。雷鸣被任命为技术攻关小组组长。不过,雷鸣负责项目几个月后便离职到国外留学。
据丁西坡所著《百度那些人和事》一书描述,李彦宏对雷鸣颇有不满。李彦宏后来谈到这段经历时说,“公司规模大了,这时有些技术人员开始浮躁,不安心搞技术了,开始对管理工作感兴趣”。2005 李彦宏谈到 “闪电计划” 时,又说,“我带领十几个工程师吃住都在办公室,我等于是 CEO 不做了,退回到一个项目经理的位置,整整 10 个月”。他并未提到雷鸣。
雷鸣第二次创业,是成立酷我音乐。酷我酷狗合并后,他开始了人工智能创业,成立了一家名为 “快乐智慧” 的公司。
三个实习生剑客
李彦宏回国第二天就在北大和清华的 BBS 上发了招聘软件工程师的帖子。帖子吸引了不少在校大学生。李彦宏挨个面试了好几批。没几天,百度最初的技术团队就组建完毕了。这轮面试里留下了四个人,除了雷鸣,其他三人便是郭眈、崔姗姗、王啸。
崔珊珊来自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正在读研究生。郭眈在北京邮电大学,还未毕业。他们是百度招聘的第一批实习生,公司也给了另外一个职称,“工程师”。工程师们的头是刘建国。
这些实习工程师拿到了百度最早的一批期权。
这三人里,最晚离职的是王啸。他于 2011 年离职,离职后,选择了做天使投资人,后成立九和创投。接触过他的人,会觉得他 “闷闷的”,疏于表达,离开的那天,王啸在微博上宣告:在恰当的时间进入恰当的地方。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他的两次选择。2000 年进入百度,是王啸的恰当选择,赶上互联网早期创业浪潮,经历了百度从零到搜索引擎巨头。五年后,这个年轻人实现了财务自由。2011 年进入创投行业,这也是中国互联网创业的新浪潮开始,创投开始圈地的时候。
郭眈和崔姗姗在百度的历程很像,都是在校生时入职,先后经历**工程师、高级工程师、技术经理、高级经理、技术总监、高级技术总监 **6 个级别的晋升,成为百度核心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他们组成了百度坚实的技术后盾。郭眈还一手负责了百度知道、百度贴吧、百度空间、百度新闻等产品的开发。两人都在 2010 年离职。
离职后,崔姗姗全心生孩子照顾家庭七年。就在几个月前,崔姗姗再次回归百度,担任百度文化委员会秘书长,主管人才小组和文化建设。在她回归之前,“七剑客” 从 2011 年开始就只剩李彦宏一人。
郭眈离职后专心读了两年书。2012 年 4 月获得北京交通大学通信与信息系统专业工学博士学位。2012 年 6 月获得斯坦福大学管理科学硕士学位。2015 年 7 月,郭眈成立了鼎复数据。这是一家致力于用技术改变金融的高科技公司, 为各类金融投资机构提供高效、便捷、专业的金融分析平台。去年 4 月,鼎复数据完成超过 8000 万人民币的 A 轮融资。
除了再次创业,郭眈也做投资。2017 年 6 月,郭眈任龙杰智能卡控股有限公司独立非执行董事。去年 9 月 1 日,海航科技投资 9 月 1 日晚间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宣布郭眈先生获委任为提名委员会成员兼主席及薪酬委员会成员。
他们三人都选择在 2010、2011 年离职,并不是偶然。那两三年,百度遭遇了不少动荡。
2008 年,央视首次曝光了百度付费信息虚假问题。2010 年谷歌退出中国市场。当年,百度还经历了黑色 8 小时,服务器被黑 8 小时登陆异常。
百度的动荡从内到外,首先就是人事。2008 年,李彦宏接受一财采访时说,那一年是他最痛苦的一年。CFO、CTO、COO 等高管因各种原因相继离开百度。这让李彦宏觉得很痛苦,一度 “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有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从那时开始,百度就开始了频繁的人才调动。除了李彦宏,高层都换了一个遍。现在,百度的人事动荡还在持续。(张友红、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