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饮食男女,有香味、有温度。
“夫妇生活总是在吃饭,其他时间便是去忙着赚吃饭的钱,实在没多大意思。”
闲来重读三毛的文章,看到这么一句话,觉得挺有嚼头。
如果把经营婚姻比作做饭,那么,吃喝拉撒、赚钱养家属于不同食材,情趣则是盐——平淡生活全靠它调味。
三毛在文章中说“实在没多大意思”,而现实中,她把自己与荷西的饮食男女调配得有滋有味别有意趣。不论多么忙碌,心中多少都要怀有一些生活情趣,就算粗茶淡饭,也能唇齿留香。
在撒哈拉,荷西负责赚钱养家,三毛除了负责貌美如花之外,还管一日三餐。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三毛讨厌家务,但是她喜欢做饭。
一只洋葱,几片肉,锅子里一炒,端上桌子便是一道香气缭绕的菜肴。烹饪艺术让她感到神奇。
有一次,她用家人从祖国寄来的食材做了一道粉丝煮鸡汤。下班归来的荷西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夹起粉丝问这是何物。
诗意如三毛,她是这样向丈夫科普的:这是雨,春天下在高山上的第一场雨,一根根冻住,山民采摘背下山来卖,非常珍贵。荷西信了,春雨吃的津津有味。
如果长时间吃腻了牛排,荷西会向三毛撒娇说,想吃岳母寄来的“春雨”了!
有一次,荷西老板要来参加家宴,还特意点名要吃中国菜笋片炒冬菇。为此,三毛早早准备食材,布置餐桌,装点餐具,忙碌中还不忘将自己打扮一番。
最妙之处在于,她能用一盘黄瓜炒香菇冒充笋片炒香菇,以假乱真,获得客人“这是一生吃得最好的一次嫩笋片炒冬菇”的赞誉。总之,色香具备,宾主尽欢。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炊,可是像三毛这样,只要一点普通食材,足以让她变出各色花样,满足爱侣亲朋的食欲。要说诀窍在哪儿,我想到电影《食神》当中,周星驰在厨艺大赛中挥舞刀铲道出的一个字:心!
用心,就能做好一道菜。
用爱,才能经营一个家。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在烟火袅袅中把日子过出新意。
《食记百味》里面有一句话:食物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带有一种决定性的力量。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我舅妈,无论是什么食材,在她手里总能搭配出花样来,她是一个快乐的家庭主妇,热衷于厨房的一切,从锅碗瓢盆到瓶瓶罐罐间都充满了她的小心思,她说我最大的理想都在一日三餐的餐桌上。
每天悉心研究菜谱,做好一锅香热的饭菜等待归家的丈夫、孩子。
舅舅沉默内敛,不喜应酬,每日下班回到家一头扎进书房,晚餐时间便是一家人最好的时光,餐桌上美味的餐食成为外出归家的人一天最好的慰藉。
我想应该就像是蒋勋在生活美学系列有声书中所说的那样,他说会经常回想小时候的生活。记忆中,妈妈每天会讲美丽的故事,会打漂亮的毛衣,会做可口的饭菜。那时候经济条件有限,物资匮乏,不像现在有机会品尝山珍海味,但是,依然怀念。
因为他的母亲,每天都会做非常好的晚餐,等着下班的丈夫和放学的孩子。仅仅一道面食,她都别出心裁,每天换花样切成不同形状,做出变化万千的款式。
这对小时候的他来说,是推开家门的惊喜,是放学回家的幸福。因为每天由饭菜带来的新奇,因为妈妈的爱,他非常愿意回家。
食物是一种承接感情的载体,也许食物真的就是生活本身一个具象,否则我们怎么会说去经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而修炼厨艺的过程往往也是一个人生活态度的修炼过程。把做菜这种日常变成艺术,柴米油盐就多了仪式感,做菜的过程是食物与人的交流,带着对食材的敬重感,把油腻琐碎的生活变得清爽有致。
《小森林》是我会时不时就找出来看的电影,在一些非常沮丧的时刻,不开心的时候看看这部电影,很神奇的就会获取一些好好生活的动力。
我很喜欢片子里面女主角的干净的厨房,她独自一人在溽热的午后、下雪的冬天料理一些好吃的食物,那种感觉真的很打动人,让人觉得食物就是平凡生活中的小确幸。
女主角市子是一个并不适应大城市生活节奏的乡下女孩,于是她独自回到了自己与妈妈的曾经生活的地方小森,这是一个日本东北部的一个村子的一角,那里没有商店,买东西的话要走很远的路,民风很淳朴,感觉邻居的大叔大妈都很热情,这里还有她的两个朋友,纪子和裕太。
市子回到了小森,像所有的村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静又简单的生活,并且就地取材,应季应时做了一些简单却美味的食物,溽热夏天生炉子赶走湿气的时候顺便利用炉子的余温烤面包,给水稻除草真的太热了回家自制一瓶冰镇米酒,胡颓子的果实落了一地太可惜就摘取一些回家制成酸甜可口的胡颓子果酱、延续妈妈的传统自己熬煮蔬菜制作伍斯特酱油,秋天的时候采摘成熟的西红柿做成西红柿罐头成为日后做咖喱、意面时候的配料……
像所有的村民一样辛勤围绕着自己的土地耕作,认真的对待手里的每一样的食材,就是市子回到小森之后的生活,这里没有了不起的科技工具,也没有方便快捷的电子设备,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每一样食物都要亲手去操作,一切缓慢但自有自己的节奏,我很喜欢这样的生存状态。
在镜头里我们把生活的酸甜苦辣都一一尝遍。
小时候奶奶家有一张老式木质的菜橱,两侧刻着“一人巧作千人食,五味调和百味香。”
此时恍然,这十四字,有对天地食物的赞美,也含着对家庭和美的祝愿。调和的,既是菜肴也是人生的酸甜苦辣咸。
“冬之雪,春之樱、夏之水、秋之叶”。
我们生长的这片土地有着美妙的四季轮回美景,还有这么多美好的食材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我羡慕那些饮食手艺人,将一门活儿千锤百炼到分寸间游刃有余,从自然的摘取到手掌温度的酝酿,把天地精华和人的灵气合二为一,化时气为色香,化雨露为珍馐,以情入味,由味唤景,指缝乾坤间演绎出一场场自然的轮回。
没有什么比食物更能令人有敬畏感,敬天地之馈赠,惜爱人之烹饪。
如同汪曾祺先生所言: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