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同年龄段的一群人看节目,当主持人提问1+1等于几时,你猜抢先举手作答的应该是什么年龄段的人?我猜他应该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而不大可能是一个成年人。而果真是一个两岁的幼童回答说等于2时,在场的成年人大概都会给他以鼓励和认为他很可爱。可要是抢先作答的是一个成年人的话,我猜大概很多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弱智。
比较两段影视中极类似的两场戏,来看一看人物塑造的艺术功底。一个是前几天看《北平战与和》中的一场戏。戏中的傅作义在司令部里用电话询问十一兵团司令孙兰峰张家口突围方案,孙答将以两个骑兵旅向商都突围,而以大部队出大镜门向北突围。此时画面上的傅作义面露惊奇和不可思议的神色,象是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不解的问题,大声询问:那两个骑兵旅怎么办?孙答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傅身边的司令部其他人员则一个个木木的立在那里,一声不吭。
另一个是早已忘记片名的西方警匪片中的一场戏。戏中几个警探为抓捕一个用狙击步枪射杀了某位要人的敌对分子,正坐在一起观看一段监控录像。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并非警察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当画面上出现他们想要搜捕的敌对分子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大大的提琴盒子时,那名美少女一下子惊叫起来:“咳!你们快看,那枪准在那提琴盒子里。”然后象是率先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自豪地左顾右盼,向在座每一位警探送去眩耀的一瞥。然而回应她的几个警探,都只是微微的一笑,并不感到惊喜,只有一人礼貌地对她说了一句:“你真聪明。”然后又专注于他们手上的事了。
两场戏,所要表现的内容,都是在业内人士看来极普通极一般的一个问题,然而对于这极普通极一般的问题,前者表现出惊诧的是身为圈内大鳄的军事家傅作义,而后者则是一名与军警职业毫不相干的花季少女,其所产生的艺术效果就有如天壤之别了。
作为后者,如此的表现方法,既可以用来提示观众那提琴盒子里可能有枪,又可以生动地表现那少女的天真无邪,而通过少女与警探对同一事物的不同反应,又反衬出几名警探对于提琴盒子里装的什么早已心知肚明的成熟、沉稳与干练,可谓一石三鸟。而前者这样的表现手法,就真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剧中孙兰锋此举,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战术手段,只要你受到过最基本的军事教育,任何一名军校毕业的少尉不用一句话的解释也能知道的彻彻底底,然而剧中竟然让傅作义感到如此的惊愕与不解,这到底是傅作义弱智呢?还是导演弱智呢?还是导演认为观众弱智呢?
时下国内许多导演,是特别喜欢照搬照抄人家的影视内容的,可人家的表现手法,为什么就不学一学呢?就比如这两场戏,假如这《北平战与和》的导演也照抄一下人家的表现手法,将其改成:当得知孙兰峰准备用两个骑兵旅吸引和分散共军兵力,而大部队则从大镜门突围时,在场一个毫无军事经验的文职人员用那样的表情和口气说出那句话来,而包括傅作义在内的将校们只是痛苦的沉默,则既可以让不甚懂军事的观众明了孙兰峰这着棋的打算及可能带来的后果,又可以衬出傅作义等对孙兰峰此举及其后果早已洞察于胸的职业敏锐,岂不是更好。
说实话,《北平战与和》是近一二十年来极少让我能够连续看上半个小时不起鸡皮疙瘩的,和《亮剑》、《人间正道》、《潜伏》等相比,要朴实的多了。但也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