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开
冬至过后,天气骤然变冷,刚满3岁的“小懒猫”天天赖床不起,可是,今天不一样。
清晨,妈妈掀开窗帘,发现窗外有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惊呼了一声:哦!下雪了!
猫在被子里的航宝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跃起,三步并作两步跨越到窗户边的蒲团上,双膝跪着,双手趴在窗台上,脸贴着玻璃,脖子伸得老长,努力地向外眺望。
瞪着的大眼睛告诉我,他只想把雪花看个究竟。过了几秒钟,他回过神来问我:妈妈,下雪了,下雪了吧!
“是的,孩子”从他懵懂朦胧的眼神和平淡无奇的语气中,我似乎感觉到了心态的不一样。哦,是的,他是第一次看雪。
上一次下雪时,他还没有出月子呢。姐姐在楼下为他塑了个“雪菩萨”,那个“雪菩萨”是姐姐花了一个多小时堆塑出来的,脸、手、脚都冻得通红,但寄托了姐姐对弟弟深切的期盼和祝福。
人们对事物的认知都是基于过去积累的信息,我们对下雪的惊奇和感性源于雪的稀疏和对雪的执念。
随着全球气温的升高,南国的雪似乎成了稀客,并不是每年都能迎来缓缓厚厚的鹅毛大雪。自古物以稀为贵,尤其是处在南方的浏阳,蕉溪岭像一道屏障呵护着美丽的山城,有时候,强冷空气南下,被挡在蕉溪岭以北。北乡四镇白雪皑皑,而城区及南乡安然无恙,最多温度低一点。所以,只要下雪了,人们会第一时间为此欢呼。洁白、无暇、温柔、美丽、纯净的使者会跃然网络,朋友圈、热搜、热点会被雪之精灵霸屏,这世上仿佛没有人是不爱雪的。
但孩子不同,第一次看到雪的孩子还没有那么多的关于雪的体验,他的激动是被身边人的惊讶感染传递的。但看过以后,似乎想象不到太多的关于雪的乐趣,尤其是在雪刚开始下的时候,他只是告诉我:妈妈,看,好多的雪花飞过来了,他们是在跳舞吗?
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多,越下越大,由刚才的小碎片夹着小雨滴发展到了片片羽毛轻盈优雅的飘飞,一片片、一朵朵、一团团,密密匝匝的斜织着,倾向大地。让人不得不遐想:是不是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打闹嬉戏踢破了羽绒被,片片羽绒飘飞在空中,缝隙里似乎还夹杂着天仙们衣袂翩跹,觅爱追欢的欢声笑语。
不一会儿,天空中的白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重,地上全白了,屋顶、大树、灌木、草地白得那么匀称,那么整齐。好像被天工整理过一样,不留任何缝隙的植入!瓦楞上的纹理不再那么明显、浏阳河的水面似乎没有流动,西湖山上的植被也都顶着白衫,连山的肌肤都看不到了。
他趴在窗台上看了很久,似乎有很多的疑问和不解,但又似乎不知道如何问起。最后,只是会心的一笑,扑倒在我怀里说:妈妈,雪花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捧起小人书,领他阅读了《雪娃娃》《雪孩子》的故事,他恍然大悟。哦,妈妈,我要去滚一个雪球,堆一个雪人。说完,钻到衣柜里找保暖的外套去了。
看着航宝一跃三起的样子,让我想起李胜杰老师的话:每个孩子都是天才,关键看你如何开发。
雪停了,站在顶楼远眺,整个浏阳城换上了一件“白冬衣”,银装素裹,冰清玉洁。打开朋友圈,网友们的文案真的惊到掉下巴:“这次雪下得很认真,绝对不是‘头皮屑’”“浏阳变成了童话世界了”“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两处相思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成年人的世界有成年人的向往、追求和感悟。
孩子的世界相对来说单纯一点,对世界充满期待和好奇倒是没有年龄之分的。航宝下楼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奔向雪被覆盖的最厚的花坛边沿,先是用食指头轻轻的按按雪被,再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团雪捏一捏、搓一搓,然后两只手抓起一把雪扬了起来,还说:妈妈,这是白糖吗?好像又像盐?我说:你尝尝吧!他真的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可还没等他用力嚼,雪就化了。冰得直咂舌,嘴唇冻得通红,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来到一片草地,平整的、厚厚的雪被子覆盖着草地,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没有任何瑕疵,让人不忍心破坏。航宝却不然,他说看着就想睡觉,欢快的扑上去,把“嗝嗝嗝”的笑声埋进了雪被子和草地里。翻身起来时,雪被子上印下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航宝,看着自己的作品,他兴奋了好一阵子也不肯离开,拉着一家人跟着他印“雪孩子”。冰冷的雪花滑进了爷爷的衣领,为了迎合孙子的欢心,他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只是憨憨的笑着把取出的雪团扔向了站在不远处傻笑着的航宝。
老人、孩子的笑声惊飞了梅花树上的小鸟,振翅一跃,抖落一地残雪,摇晃着的枝头展露几个褐中带红的花骨朵儿。天真的航宝捡起地上的残雪,朝着鸟儿栖息的枝头大叫:小鸟,小鸟,你把雪儿抖落了,你快回来呀!我想,要是林黛玉见了,是不是又会泪洒空枝把雪来葬?
航宝的愿望是滚个大雪球,塑个雪孩子。我给他看了三年前姐姐为他塑的“雪菩萨”,他很感激。说他也要为姐姐塑个“雪孩子”。
爸爸玩雪人的方式比较新颖,他把我们带到他的车子旁,下了两个小时的雪,下得还真有点大,停靠在路边的小车的引擎盖、挡风玻璃、车顶、后备箱盖,甚至车耳朵上都顶着一床床或薄或厚的小雪毡,只是有的被人点破,有的被人扫落在地,让人难免有些难以挽留的伤感。爸爸的车身较高,保留得算比较完整。
只见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把软毛扫帚,把车顶上、挡风玻璃上的雪扫到引擎盖上,团成一个大雪球,作底座,在旁边的草地上团了一个小雪球作雪孩子的头,从袋子里掏出半截胡萝卜做成鼻子,两粒板栗做成眼睛,一个小西红柿做嘴巴,取下航宝的帽子和围巾给雪孩子戴着、围着。不到二十分钟,一个栩栩如生的“雪孩子”屹立在引擎盖上,乐得航宝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引得在别的区域游玩的孩子们也赶过来了,你一言他一语夸耀着航宝的雪孩子,眼睛里流露的都是对航宝的羡慕和嫉妒。我和爷爷只有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份。
下午,姐姐从学校回来了,航宝见到姐姐的第一件事就是,领着她去看“雪孩子”,还说:姐姐,这是我和爸爸送给你的礼物。
感性的姐姐听到后抱着憨憨的弟弟足足转了三个圈圈,才把弟弟放下。
夜幕快要降临了,姐姐要回学校了,一家人送她回学校,车窗外,各式各样的“雪菩萨”随处可见。有一家子更有意思,车顶上的雪娃娃戴着帽子,穿着衣服招摇过市,被警觉性很高的警察看见了,当场推倒,倒进了路边沟,警察说:雪菩萨与车顶的摩擦非常小,万一融化掉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是啊,欢喜归欢喜,安全还是要排第一。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可窗外还是一片洁白,映照着室内不觉得昏暗,老公拧开音响放起了周深的《雪落下的声音》,航宝还沉浸在对雪的探索当中,捧着小人书要我给他讲《雪娃娃》《雪孩子》的故事。
夜,静的出奇,浏阳河的水汩汩流淌,仿佛能听见他们在议论着今晚的结冰和明天的融化。隔着玻璃,仿佛能听见家家户户围炉话雪的欢欣飘荡在空气里,人们也像孩子第一次看雪,一样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