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初夏时节。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驱散了空气里灼热的气息,平添几许清凉意。执伞漫步雨中,雨滴敲打伞面,似玲珑珠玉洒落,弹奏着一曲轻快灵动的歌。脚下,聚集的雨水顺着倾斜的路面向低处流淌,挟着几片不知何时飘落的叶。
几株入夏以来依然开着的不知名的花儿,枝头擎着娇艳的朵儿,在大雨中颤栗。被雨滴打落的花瓣,散落在花树脚下,有的半陷在泥土里,在黄泥中露出一点嫣红;有的随水流四散,不知停驻在路旁哪一个角落,不知是否有人如我,不忍让脚步从它们身上踏过。每每看到零落在雨中的花,总会莫名地心疼,总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曾经独自在雨中伫立良久,只为那散落一地的花。枝上的花朵开得正盛,团团簇簇的,沾了晶莹的雨珠更显得娇艳欲滴。而那些凋落的,依旧鲜妍,在雨水的冲刷下颜色愈加鲜亮,仿佛她们还在枝头。我知道,这鲜妍是她们最后的盛放了。很快,这样的鲜妍就会消逝在横流的雨水和泥泞的脚印中。谁会在意呢?匆匆忙忙的脚步,来来往往,没有人知道,我为何在大雨中停驻。
自古以来,落花总是惹人伤感。诚如晏同叔所说,落花风雨更伤春。李易安对着眼前含苞欲放的红梅,也不由得叹一句,未必明朝风不起。其实,令人为之伤怀的,不仅仅是凋落的花,更是如落花般消逝的年华。年华如花,鲜妍美好,又那么脆弱而短暂,经不起岁月的摧折。流光易逝,韶华难再,任谁也无可奈何。
一生的光景,恰如四季。豆蔻梢头的年岁,是一场姹紫嫣红的春光,旖旎醉人,却又稍纵即逝。不经意间,春意阑珊,花事荼靡,空余叹息。
而今,你我都已不复青葱年少。看过万紫千红,花团锦簇,从暮春缓缓步向初夏。人生中最美的春光,如同曾经娇艳的花朵,消逝在初夏的这场大雨中。
时已四月,芳菲渐尽。你我都生于四月,春之末,夏之初。你在月初,我在月末。如今,我们也正步入人生的四月天,褪去年少的青涩稚嫩,换上岁月早已备好的华裳,来赴一场全新的盛宴。
四月初六,是你的生辰。我在初夏的雨夜里,写下这些零散的文字,聊以祝贺。也许正因为是至亲近的人,很多话不知该如何说,也不必说,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些文字,写给你,也写给我自己,为我们逝去的流年,也为我们芳华如许的四月天。
人间四月,春芳未歇。葱翠的绿意,正纵情滋长,在未来的年岁中蔓延开来。愿这葱茏的翠色间,旋起一阵清风,吹散沉沉雾霭,许你万里晴空,朗月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