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先生曾说:“人,即使活到七八十岁,有母亲在,多少还可以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但却失去了根。有母亲,就是幸福的,只要有母亲在,你就有最后的包容和依靠。”
母亲是孩子的根、是孩子的天,有母亲在身边,就还有肆意任性的资本,就还享有孩子的权利,因为你的撒娇任性,母亲都会统统买单。村子里要搞“圆梦”乡村图书室的项目,很想自己去搜集一些素材,没事就在村子里瞎溜达,正好碰到一群人跟小孩在玩闹,就走近跟小朋友打个招呼,她叫优优,今年2岁半,是个女孩儿,但却剃了个小光头,不是身边的阿姨说,我一直以为是个小男孩呢。
孩子很胆怯,任我怎么逗她,始终都不说一句话,只一个劲摆弄头上戴的小帽子,我伸出手拉着她时,她才敢偷偷看我一眼,然后好奇的看着我的指甲,一直试图伸出她黑黑的小手指摸摸我指甲上的钻,当我的目光和她相遇时,她却迅速低下头,依旧摆弄我指甲上贴的小玩意。
经过简单的交流,才得知在周围一群人中竟没有小朋友的家人,爸爸妈妈常年在外务工,家里只有奶奶照顾她,而当时奶奶因为有事不在身边,就把小朋友放在邻居家门口跟村里的姐姐玩,她不慎把鞋子跑掉了,是邻居家的奶奶抱起她,给她穿好鞋子,拿了小零食给她吃。看到这些,我的心里其实很复杂,像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到底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周围的人都在拿孩子打趣,说着“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之类的话,孩子的心里又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这仅仅是优优日常生活中上演的一幕而已,一个两岁半的小孩子本应是天真烂漫,依偎在妈妈怀里撒泼打滚,追在爸爸屁股后边,就买哪一个玩具,跟爸爸玩着斗智斗勇的游戏,但在优优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胆怯、自卑、无助,她不知道该向谁撒娇,又该向谁任性,谁又会来买她的账。
优优是典型的留守儿童,像这样的孩子在农村里太多了,父母爱与陪伴的缺失所造成的一些列心理问题,在优优的身上都会有影射,我惋惜的是她真的太小了,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要被打上社会问题所带来的烙印,或许会伴随她的一生。
之所以优优的事情我会比常人在意,是因为我也有相似的成长经历,我深知这段经历会给她带来什么。我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感同身受,我也无法完全体会优优的内心,“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同样也无法完全感知她的悲。这一段经历其实是我一直都不愿提及的,幸运的是父母离开我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加之亲戚的体贴照顾,弥补了我亲情的缺失,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在我的身上倒没有那么深的印记,只是这一段经历可能会成为我和父母之间永久的遗憾。
我至今仍清楚的感受得到与父母相见时的喜悦和离别时的悲伤。我的妈妈是一个脾气火爆,但内心极为柔软的人,那些年的异乡生活,她承受了诸多不易,在当时农村物质条件匮乏、信息相对闭塞的时代,她选择了南下务工、漂泊异乡。曾经一度我埋怨过父母,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一样,陪在我们身边,我也想每周末回家都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菜,也想拉着妈妈陪我去买新衣服,可为什么同学的日常在我这里就是奢望... ...错过了我成长中的重要时刻,难道他们就没有遗憾吗?这样的困惑一直伴随着我
直到我参加工作,自己开始赚钱,才渐渐理解了妈妈当时做这个决定是下了多么大的狠心。依稀记得妈妈走的前一天,是夏天的一个晚上,月光很亮,我站在门口透过路边柳树的枝叶,看着泛着冷冷白光的月亮,本家的婶婶来跟妈妈告别,我看到妈妈的肩膀,伴随着隐隐的抽泣声在月色中抖动,还时不时的回头用泛红的眼睛望向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悲伤。只是后来,妈妈打电话回来,说在那边吃饭不习惯,每天还要加班,晚上坐在楼顶看着我和哥哥的照片流泪,我没有远离家乡的经历,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妈妈当时的心酸苦楚,但我知道她是不易的。爸爸跟妈妈说,难熬就回来吧!但妈妈身上天生有骨子倔劲,这一点我倒是跟妈妈挺像的。再后来,经过我们商议,决定让爸爸过去陪着妈妈,这下我们就成了真正的“留守儿童”了。
关于一名“留守儿童”的心酸过往,不愿再去诸多回忆,只是那时候的“埋怨”现在已经可以释怀了,也很感谢那些年的父母的辛苦付出和独自成长的自己。我的性格中“倔强”的成分大部分形成于那个时期,习惯于自己解决问题,习惯于自己面对所有事情,喜怒哀乐都会埋在心里。也想了很久要不要写这篇文字,如果没有遇见优优,我可能一直不会再说起这些,只是看到她还那么小,如果长期缺失父母的爱和陪伴,会对她的一生都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些影响一旦形成,是后期做多少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或许优优同样会经历对父母的“埋怨”到释怀的情感变化,优优的妈妈也同样背负着对孩子深深的思念和愧疚,当优优长大以后会明白父母当初的不得已。但不知道她是否会像我一样幸运,有细心体贴的兄长照顾,有无微不至的姑姑、姑父的关照,并且一路顺利的走到现在,没有经历过挫折,也没有遭人白眼。真的希望她能是个Lucky girl,在今后的求学、求职路上都可以顺顺当当,因为她在年幼的时候已经有了她不该有的经历。
周末就是母亲节了,我是个很“冷血”的人,从来没有跟妈妈说过“我爱您!”也没有给妈妈过过节日,恰巧看到优优,仿佛又看到自己的影子,又恰逢母亲节,不知道送您什么礼物,因为我觉得任何礼物的分量都不够重。这段经历,也是您一生的遗憾,您虽从未提及过,但我感受得到。特别要感谢的是妈妈您在我的个人问题上,给予我充分的理解和自由,任何时候都让我遵从内心,您记得吗?您发微信给我: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您都会在背后支持我!看到这一行字,我哭了,在大家都给我压力的时候,您的寥寥数语给了我最大的温暖,让我觉得只要有妈妈在,我就还有任性的资本。
这篇文字是我送给妈妈的母亲节礼物,仿佛已经看到玻璃心的老妈泪流满面的样子,我真的是个特别吝啬情感的人,对您的感恩我从未表达过,当着您的面我说不出口,就让这一个个文字替我转达吧!但对母亲的爱,应该是要表达并且留下来的,世间有太多“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爱就这么一天推一天,有一天或许就变成了终生的遗憾,感谢这一生您选择我当您的女儿,我爱您!爱每一个给予过我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