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夜,寒风凛冽,零星的雪花,漫天飞舞。一轮清瘦的弯月,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像新娘羞涩着的脸颊,时隐时现的飘渺在浩瀚无垠的夜色里。
楼顶之上,一个衣着单薄的男孩,披着一身银装,迈着僵硬的步子,不停地徘徊在狭长的空间里。此时,沉寂的冰城一片安宁,大街小巷冷冷清清,唯独马路两旁的路灯,在风雪中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急。男孩终于停下脚步,伸出一只快要冻僵了的右手,放在嘴巴边,不停地吹着哈欠。瞬间,几缕冒着白烟的热气,从他的指缝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孩哆里哆嗦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挤扁了的烟盒,迫不及待地低下头,用嘴刁出盒里的最后一根香烟,随手扔掉空盒。再次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猫着腰遮挡住无孔不入的北风,轻轻地打着了火。
橘红色的火苗瞬间映红了,那张长长的脸庞。他看起来,十八九岁,眼窝深陷,面容憔悴,高高的鼻梁下,爬满了毛茸茸的胡须。
一阵北风袭来,他的左袖管猛然飘起好高,空空荡荡像雪花一样,呼啦啦的在空中飞舞。他并不理会,自顾埋头吸着烟,那一明一暗的烟头,慢慢地点燃了他的思绪。
一会儿功夫,灰飞烟灭。他扔掉烟头,掏出冰凉的手机,迟疑不定地按下了开机键。这些天的遭遇,让他好想家,好想听听妈妈的大嗓门,好想向奶奶道一声安……
可现在他却不能,不光因为离家出走时,偷走家里的钱,还因为自己弄丢了恋人红樱,无法面对红樱的爸妈,无法面对现实中那个丑陋的习俗。男孩重新把手机塞进裤兜,眺望着远方,用力地拽回被风刮跑了的往事,一点一点再次把它收拢进自己混沌的脑海。
“红樱,你在哪里呀?是否出现了意外?都是我不好,硬把你从家里带出来,结果一出汽车站就把你弄丢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找不到你,我岂能一个人苟且偷生,不如我先走一步,来世再见吧。”男孩站在楼角边,神情绝望地瞧着城市的上空,喃喃自语。
此时,白茫茫的城市灌满了风,覆盖满了雪。远看林飞像似一个雪人,伫立在风雪之中,摇摇欲坠。
男孩前抬脚刚刚迈上防护墙上,裤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折回身子,脚下猛地一滑,身子重重地摔在雪地上。他缓了缓神,索性躺在那里,喘息着粗气,慢慢地掏出了手机。
“喂!你是林飞吗?我是站前派出所,你的女朋友红樱在这里等你,请速来把她领走。听清楚了没?”手机里,随即传出一个男子洪亮的声音。
“什么?红樱在你那里?我是林飞,这就过去。”男孩挂断电话,惊喜地从雪地爬起来,匆匆消失在白茫茫的夜色里。
独臂男孩叫林飞,因小时候生性顽皮好动,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左臂。初中毕业后,他一直在家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因为伤残,人都十八岁了,连一个上门提亲的媒人都没有。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一个叫红樱的女孩,悄然地走进了他的生活。
红樱比林飞小两岁,是他的邻居,人长得白皙标致,却是个先天性的聋哑人。虽然,她没上过一天的学堂,但生来聪明伶俐,心灵手巧,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天下午,林飞刚走出家门,就遇到红樱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里跑出来,连比划带拉扯,把林飞拽进了她的家里。正当林飞疑惑之际,他顺着红樱的手指,看到一条青蛇,正盘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林飞见状,小脸先是一惊,而后变得沉着起来。他从院子里找来一块长木棍,慢慢地把蛇从房梁上挑了下来。
突然,青蛇咝咝地吐着红色的信子,猛地向他俩扑来,红樱顿时吓得躲到林飞的身后,嘴巴里不停地发出一阵叽里咕噜声。
林飞冷静的一边用棍子驱赶,一边大声地恐吓着它。青蛇见势不妙,摇晃着脖子,迅速地向院子里逃去。此时,心跳加速的林飞并没有追赶,而是陶醉于红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少女特有的气息中。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飞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中的木棍,慢慢转过身子,瞧着红樱惊魂未定的样子,这才发现她早已出息成凹凸有致的大姑娘,激动地把红樱搂在了怀里。
红樱见赶走了青蛇,正要比划着感谢林飞,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楞柯柯地站立在那里。
大家都是邻居,俩人平时接触也不少,红樱的心里其实早就喜欢上林飞,只是没有机会捅破那层窗户纸。此时,她滚烫地身子,像似一根柔软得面条,呼吸急促地挣扎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任由林飞狂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嘴唇……
情迷意乱的林飞簇拥着红樱,慢慢地移到了里屋的炕边。两个激情四射的年轻人,急不可耐偷吃了伊甸园的禁果,做出人生当中,最难忘也是最销魂的一件美事。
“红樱,你这个死妮子,干嘛去了?也不知关上门。”红樱的父母下地干活回来,见里里外外的房门四敞大开,她明知道红樱听不到声音,但还是忍不住絮叨着。
红樱妈,名字叫刘翠芳,半老徐娘,中等身材,性格开朗,天生一副大嗓门儿。
此时,睡梦中的林飞,听到了红樱妈妈的讲话声,连忙睁开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天色早已暗淡下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推醒怀中的红樱,冲着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便匆忙地穿起了衣服。
“啊!林飞?你这个臭小子,敢欺负我家红樱,看我怎么收拾你!”刘翠芳进屋后,忽然听见里间一阵忙乱的窸窸窣窣声,好奇地走过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她愤怒地抄起墙角边一根擀面杖,冲着林飞大声地喊道。
“婶子,我……我没有欺负她,是真心喜欢你家红樱,不信你问问,她……也喜欢我。”此时,林飞已穿好裤子,赤裸着上身,面色苍白地跪在炕上乞求道。
“咋的了?吵吵什么呀?”红樱的爸爸在院子里洗完脸,听到老婆的吆喝声,拎着毛巾快步地走了进来。
“守信,他……他欺负了咱家红樱!”刘翠芳抖动着擀面杖,指着林飞咬牙切齿地说道。
“叔叔,我和红樱是真心相爱,不信你问问她。”林飞胆怯地低着头,边说边扭脸看了一眼旁边的红樱。
红樱爸,名字叫红守信,浓眉大眼黑脸膛,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他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
此时,红樱已穿好了衣服,虽然不知大家在说些什么?但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也低着头,跪在那里听候发落。
红守信看到这种场面,心里便知道了大概,立刻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林飞,你可是个男子汉,如果真心喜欢俺家红樱,可以让你爸妈上门提亲,可不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
“好的叔,现在我就回家和父母说。”林飞慢慢地抬起头,真诚地望着红樱的爸妈,怯生生地回答道。
“好吧,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穿好衣服,赶紧回去吧!”红守信说完,拉着老婆的手,悻悻地走出了里屋。
“林飞!小兔崽子,你听好了,明天让你父母把五万块彩礼钱送过来,否则我到派出所告你强奸!”脸色铁青的刘翠芳,边走边不依不饶地冲着里屋大声喊道。
他们走后,林飞的心情立马由惊转喜。其实,他打心眼里喜欢单纯可爱的红樱,当看到她爸妈并没反对红樱与自己交往,激动不已。还没等红樱反应过来,一下子把她搂在了怀里。
爱情来的太突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林飞与红樱两个身存缺陷的年轻人,相亲相爱倒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