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号晚11点多,我正在浅眠,收到"七月"十几条消息。她说,有一件事情,我很激动,却只想和你分享。
"你知道吗?我出轨了。"
"你知道是谁吗?你猜 "
或许每一个人的青春期里都有彼此的七月和安生吧。那一年电影院《七月和安生》热映的时候,我没敢去看。彼时的我们正在因为"家明"而互相失去。我北上,她南下,追求各自的"铁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家明去了加拿大。从此天各一方,再无联络。
在接受公司派遣去新加坡任职的路上,我转机深圳,再飞新加坡。我拨通了脑海中的号码,七月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口吻。我和七月坐了很远的车到她的家,一起逛了街,吃了饭,还有榴莲。南方的潮湿和高温,令树木湿润茂盛,生长出许多触须,垂直向下或纠缠在一起,生机勃勃。
我们互相介绍新的男朋友,彼此默契的不再提及旁的一切。恢复联络,恢复牵挂,恢复彼此的生命里的另一个我。我在新加坡,虽并不是事事如意,却也时常觉得,这般的潮湿爽意的天气,和她所在的地方也并无二致啊。她还是那个最重要的,我的一根肋骨一样的存在啊。
她让我猜的时候,我内心愕然,没有其他人会另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半夜不眠的和我分享。还是打字过去,问"谁啊?我认识?"
"是破。"
这是我们高中的时候,给他起的代号,方便于我们谈论他,而不会被他或者同学知道。彼时我们还在高中,什么事情都热情高涨,时常逃课也有时拉着破逃课,给七月制造机会。只是越在意的人却是越开不了口,七月总是沉默。而此刻她如此幸福的和我分享,我竟有些担心她会受到欺骗和伤害。
她讲了他们的再重逢,他吃过饭问她可不可以留下,一个无法拒绝的悲伤的男人的请求。他过得并不好,女朋友脾气暴躁,也不懂得体谅,他觉得很辛苦。他用怀抱去挽留而且毫厘不差的让七月沦陷了。
想起他向我求婚的时候,也是在夏天,不过是七月份的时候,他假期回来,到我的城市办事,要见我。我心情不好去拔罐了,没应。第二天睡懒觉的功夫,他已经跑到我家,我姑姑给他做了早饭。我才睡眼惺忪的起来,一后背的紫色淤青。
中午一起出门逛逛去吃饭,聊聊彼此生活和过往。我习惯性的和他分食所有的饭菜,他却只吃自己的那一盘。外国人的修养啊习惯啊。可能他没有我这样习惯和朋友混着吃东西的经验,尴尬。他吃完了看着我在吃,我还是觉得这样亲密又丢人。
他将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胳膊肘放在桌子,对我说"我想和你结婚"。怎么说呢,我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花茶,喝了一口说"这个茶好喝"。他说好喝就等一下再要一杯。他说如果可以,我想最后和我结婚的人是你。我拿起茶又喝了一口,"好啊,我不答应也不拒绝"。
我一路多么艰难的走过来,他都是看在眼里,年青的时候,我笑的时候他陪我笑,我哭的时候他陪我哭,夏天陪我吃烧烤喝啤酒,冬天踩过长街飘雪送我回家。看着我欢喜看过我失落,知道我一直喜欢着谁,知道我为谁哭为谁笑,得知我的欣喜,也得知我的悲痛。
"感情的磕磕绊绊是常有的,我现在没人爱,又不会一直没人爱",我没有再叫一杯花茶,而是起身叫他,"走啦,出去逛逛。"其实我或许确实是不会再得到我心心念念的爱了,我是知道的。对于他说的话,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突然也觉得这么些年他在我身边倒也确实很重要,这么一个了解我全部的老朋友。
逛街的时候,他会避开我接电话,而以前是不会的。我站在一旁看街旁的东西等他,挂了电话他若无其事的问我看了什么喜欢吗?无奈的是电话一通又一通,我问他"女朋友?"他沉默了,没有辩解,说他和她讲了我们的事情,他女朋友要闹自杀。
我问七月,如果我和家明在一起了,你会怎样?七月说,就像是小时候得不到的玩具被拿在了最好的朋友手里,我还是会觉得是你偷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而我势必会与你们俩远离。七月义正言辞的捍卫着属于她的东西。而她的东西此刻在安慰女朋友不要自杀。我是旁观者,像是在观看一场喜剧一样。
我从来不觉得家明适合谈恋爱,他花心又多情,而表面又非常人畜无害,很难让人越过他这个雷池。家明也知道我一直喜欢着一个人,他希望我足够累了就放弃,他很早之前就对我说以后要给我介绍他爸认识,他爸同意后,就和我正式交往。我总是笑他有病,又不是小孩子,谈个恋爱还要过问家长。后来我和七月讲起这个,七月很郑重的问我"你不觉得他这样是很认真很慎重的想认真和你在一起吗"。那一瞬间我突然是觉得长久以来我以对他的固定化熟悉模式而误会他或许对我的十分之一份的真心。
我一直觉得他不成熟,所以总是以智慧长姐的姿态去教育他,告诉他许多大道理,是永远不会围绕他转的那种独立的人。或许他对我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从初中到高中,从少年到青年,庆祝我恋爱,也陪着我失恋。我不否认我们有感情,但我也知道这不够是爱情,哪怕是十分之一的真心,也不够是爱情啊。何况这之间还有一个七月呢。
七月和我分享她的如愿以偿,我非常理解,却也十分担心。可是在520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发生了这一切,在女生眼中简直是最有仪式感的事情了。我告诉她,你若想抓住他,就必须站起来大刀阔斧的帮他砍掉他身边所有的藕断丝连,他自己处理不好的。
可是七月如此喜欢他,年年岁岁早已爱的沦陷,没有心力敢去做任何事情。他去见了七月的家长,而后七月和我说,现实总是会打断人所有的喜悦,熬过了时间,熬过了距离,却熬不过现实。可是啊我的七月,真正的现实并不是摆在你面前的现状,并不是你在深圳教书,而他在国外留学;并不是你妈妈开的是一家加盟店而他爸爸在深圳开着多家连锁经营;并不是你看到的这些让你泄气的差距。而是一个男人想得到你时对你的甜言蜜语和百般思念,在他不想要你的时候,和你摆事实讲道理考虑现状。
我问七月你想要改变吗?七月说生活的压力像是一潭死水对她迎面扑来,能躲过去夹缝求生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改变。高中的时候我妈就是很喜欢他的你知道,可是我妈也在告诉我要认清楚现实。
所有拿着爱情来捆绑你理解他的男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骗子。他有十分之一的心给你,可他还有十分之九的心给不同的九个人呢。每一个人都拿出一颗完整的心去等待,去期盼,去希冀能得到这个男人全部的爱。我对七月讲,如果你能因为此而去逼迫自己努力达到更高的层次,哪怕最后你们没能走在一起,你还有一个更好的自己。努力尝试并且追逐,失败了才能不后悔。不然抱着一颗顾影自怜的心,就只能期期艾艾的等着别人来又看着别人走。还安慰自己说什么"你来,我风雨兼程都会接你,你走我不送你"。像是照水梅一样孤芳自赏,让别人低头来看才能发现你的美。就算你足够美,别人看了也会累的,人心都在往高处攀登,你的美丽在高处,别人才会看得更清楚。
七月说"我想让他给我一句狠话,让我好能不再爱他"。我们在爱情一开始就低到尘埃里去,从不敢相信那个人会真的爱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告诉自己最坏的不过是他又离开我。得到了,失去了,扯平了。
我讲"七月,你要不要去申请加拿大的留学,你既然知道他要留加的计划,你也可以,英语老师害怕雅思托福吗?"七月抛不开放不下,担忧丢失现有的一切。可是不破釜沉舟又哪里有来改变的勇气,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自己。我们应该抱有一颗平常心去对待最爱的那个人,像和别人恋爱一样的去和他恋爱反而会更轻松更自如一些。
恋爱时,就是要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对方的爱,不要惶恐不安,不要感激涕零。要知道,你自己足够好,爱对方更要爱自己。一段平等的恋爱关系,才是长久的可日益渐进的关系。
七月最后还是放手了,她逼着家明说出让她狠心的话。我们爱一个人到最后,还是会发现躲在角落里的那个破败不堪的自己。后来,七月对我说"爱情是一个虚空的假象,我们空虚无处的时候拼命想做些什么,而爱情可以从最小处给予我们最虚妄的满足"。
爱情是一个人对我的认可,我便觉得满足于全世界。爱情也是一个人的不可求,便能觉得全世界都坍塌下来。依托在别人身上的自我满足,并不长久,朝不保夕。我们要获得长久的认可,从容的自信,爱情从来都只是一个伪币,自我成长依赖不了别人,你只能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登。
七月,你的美丽在高处,不在那卑微的尘埃中。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