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孩子记日记,老师说的和书上一样。文明的花在那里开得更灿烂。
找到爹写的有一半的软皮笔记本,把前面撕掉,一笔一笔开始写日记。
刚开始字迹认真,说自己如何帮邻居刘奶奶担水、村东生产队旁边窝棚里孤老头生火,最高兴是冬天农闲时替民兵大哥扛着沉沉的步枪去打靶子,虽然只让很远的看。
难忘那时爹娘在日记里叫做爸爸妈妈,洋气地每篇都要有爸妈的称谓,每天都有爸妈夸奖我做好事不留名的记录。
铅笔写的日期可以改,天气一色的晴空万里,心情一律的好。这些都是真的。如果早知道现如今呼吸都要有大数据,一定记的详细点,再详细点。
一本或者叫半本同质化的日记没写完,我就到城里上学了。
城里的阳光更整齐一些,照在街道上,照在各式各样的人们脸上、身上。
校园中间两排高大挺拔的杨树,把天空和柏油路拼成黑白两条平行线。
城里同学们更多是会玩儿,有趣,却没有听他们说日记的事。我也不好意思问。
语文老师讲课用普通话,板书写的那叫一个好。他也没说日记的问题。
每周四下午的作文课,也没有提日记的事。
这应该不是个问题吧。
日记的事就这样搁下了,再没认真写下去,以至于好多有趣的日子流沙似的消失,一点金子也没淘出来。
30天连续写作训练营,这十几天让我有机会把岁月再仔细淘洗一番,哪怕寻着一丁点晶亮、一小块儿温润,都愉悦而满足。
感谢老师,感谢组长,感谢第十一期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