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孩子被下了病重通知书,我签的字,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病的这么严重。看她提不起精神,吃不下东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急促,我总是忍不住偷偷地哭。我长到这么大,亲身经历或者亲眼见过的重病有好几次,每一次都带给我不一样的感受。
01第一次跟幼年的我有关。
这次生死攸关的经历,我毫无印象,但我从家人和亲历的医生那里拼凑出了大概的故事:父亲来不及穿鞋,光着脚抱着高烧惊厥的我翻山越岭赶往乡中心的卫生所,好在踩点赶到了,医生万幸中救了我一命。后遗症是:右耳被烧坏,人似乎也烧傻了,不再似以前那样活泼。
这次经历似乎永远封存在了我生命的某处,别人不提,我不知道它真的存在过,但失聪的右耳和乖张的性格却是抹不掉的痕迹。它们执着地出现在我生命里:我既感激我的父亲救了我,我也嫉恨他在那之后对我右耳的不管不问,甚至一如往常的保持对我的漠视。
我不知道当时的重病会不会还有其他更深的心理意图?比如一个被忽视的孩子希望通过疾病引起家人的关注,或者感受不到爱与关注决定去死。但这次经历似乎成了我的某个绝响,时时回荡在我人生每个重要关卡,它总是提醒我:即便没有爱和关注,仍然可以好好地存活着。
02第二次跟大姨有关。
大姨对我比谁都好,在我心里她是比妈妈还要亲近的人。
我记得在她患癌之后,我去见她,她跟往常一样笑语盈盈地问我些学校发生的事情,还是最关心我为什么老是看起来不开心。说完自己又盛了一碗银耳汤给我。端着碗我掉下泪来,即便是抗癌的食疗,她也总是舍得给我一份。
我也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或许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种不详的预感,整天都是闷闷不乐。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追到阳台上来问我,不过这次走路颤颤巍巍:闺女,你怎么不开心呢?告诉娘娘吧。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始终是我的遗憾。
这件事情导向了我的爱情观与婚姻观去到一个独立自主的倾向上:我看重自己的生命和价值,我是独立自主的女性,我不依附于任何男性。为他们喝毒药自杀,抑郁到身患绝症,是真的很决绝但是没有必要。
03第三次跟爷爷有关。
我一直记不起来爷爷的忌日,或许我根本就无法接受他已经长眠的事实。
他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言语,我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浑浊的眼睛,充满了哀伤和乞求,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我甚至很想替我的父亲问一问:临到这里了,可以正眼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吗?可以和解了吗?
家族业力的风就这样一直吹:我得不到的,我父亲也得不到!但其实或许我已经得到了,只不过不是我父亲给的!多么可笑和荒唐!
如果要给这三个故事写个总结,我希望是这样的:
如果所有的疾病都指向了某种不太健康的心理暗示,那么我希望所有人都是豁达的,因为尝试用生命去证明某些荒唐的结论并不可取。愿生命指向希望,指向机会,希望更多的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