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次,提起笔来,打算写一些文字,以感恩的心,为我们国家发展的日新月异喝彩,为老百姓生活的幸福安康点赞。但国家太大了,方方面面的变化又太多,一时竟无从下笔。想想,还是从我亲历的人和事说起,讲讲我的感受。
小时候,常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每人手里擎一只大馒头,坐在门前的巷道上,边啃边吹牛,馍渣自然掉了不少,洒在泥土里,这时候,常遇到村中哪些白发驼背的老人走过来,心疼的从土地上捡起大块点的馍渣,吹吹土,送进嘴里,然后痛心的责备我们,“咋能糟蹋粮食呢!哎!娃娃没遭过年馑的罪呀”。说的多了,我们也烦,却不敢顶嘴,怕父母知道,挨棍子。暗地里报怨起他们的吝啬,嘲笑他们吃过饭的碗比洗的还干净,不过也纳闷,“年馑”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又听到一件真事,邻村的一个人对老母亲很不孝,让年迈的母亲住在了猪圈旁的柴房里。被村里的老人叱责,“要不是你妈,年馑时,你早就饿死了”。听说,当年,他母亲为给儿子换一袋粮食救命,自插草标,在县城把自己卖给人贩子,托亲戚把粮食送回家后。含泪跟着人贩子踏上东去的列车,在潼关,即将出陕西境,她突然从行驶的火车上一跃而下,没想到命大,只受点伤。然后一路乞讨,受尽磨难,逃了回来,心里还是放不下儿子呀,含辛茹苦把儿养大,谁知老了光景如此凄惨!
一次次从老一辈人口里听到“年馑”,我愈发觉得恐怖,这到底是怎样的灾难?为什么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谈之色变。
长大一些,听了老人的回忆,看了一些资料,才知道“年馑”的惨烈。那是民国十七年—十九年(1928— 1930),陕西大旱,三年不雨,六料未收,井泉枯竭,河道断流,赤地千里,满目苍凉。青壮年人背井离乡外逃求生,老弱病残无可奈何坐以待毙,草根树皮掘食已尽,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小小的县城里,沿街乞讨者饥寒交迫,贫病交加,断气身绝,陈尸道旁,平均每日不下百口。民国政府有何作为?在西门外挖了两个深坑,名曰“万人坑”,将尸体扔进坑内了事。当时,全县十五六万,死亡五六万,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们村里除过逃荒出去的,剩下的都绝门绝户了。据说在外当兵的回来,半天找不到家,村庄几成废墟,听不到鸡鸣,看不见炊烟,一人高的蒿草湮没了道路,只有乱窜的野狗,成群的饿狼。面对荒芜的故园,只能大哭一场,从此在异乡漂泊。后来村里人陆陆续续逃荒归来,重建家园,但还是穷,可以说无片瓦遮雨,无隔夜之粮。一个外乡走村串巷的货郎,竟用自己攒下的钱,买下了村里大部分的土地,慢慢成了有三房四妾的大财主。
当老人们板着指头,一一数着绝了户的人家时,我不禁后背发凉,明白了这些老人心底深处的恐惧,往事不堪回首,但又不能遗忘。他们怕,怕悲惨的一幕重演,能有口饭吃,能活下来,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幸运!
他们唠叨着,能吃饱,多亏了,五六十年代,兴修水利。记得我们村后的大渠岸,竖着一块石板,上面有一句话“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是毛主席说的,这一句绝对是真理。修这条渠,连同它上游的巨型水库,几十万人一起上阵,自己带着干粮,住在自己挖的窑洞里,没有分文报酬,不分昼夜,肩挑背扛,用最原始的工具,凭着一腔热血,一双手,十几年不懈奋战,终于完成了这滋润数百万亩土地的水利工程,其艰苦卓绝之精神,泽被后世之功绩,一点也不亚于河南林县的红旗渠。
靠着这条渠,我们一年两熟,旱涝保收,永远告别了年馑。这些老人们谈起了当年在工地上万人通宵大会战的场景,眼睛一亮,神情一振,满满的自豪感,仿佛又回到激情澎湃的岁月。在这一辈人的心中,最感激是毛主席,是毛主席领着他们平土地,修水利,是毛主席把一盘散沙似的农民凝聚起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开天辟地,改造山河,这是历史上从没有过的。
他们也会轻描淡写般说起受的苦,经过的难,也会说起那些倒在工地上的乡亲,也会心酸,也会流泪,但他们记着主席的话“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前行的路从来都是曲折坎坷的,探索者也会受挫。虽然吃饱了饭,但也仅仅是吃饱。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逛庙会,父亲给我一点钱,便和小伙伴买羊肉泡馍,偏偏我只吃肉和馍,不喜欢喝汤。旁边站着一个老人,白发白须,穿着破棉袄,腰上系个带子,一脸的沧桑,一张口,残缺的牙齿漏着气,“娃娃,这汤,你不喝吧?让我喝,行吗?”他颤巍巍的语气似在祈求,我忙推给他,他埋下头,贪婪的喝着,几乎一口气,喝的精光。然后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很满足,又有些意犹未尽。我永远也忘不了那风中的白发,那渴求的眼神。我梦想着,有一天,耄耋老人能尽享这并不算奢望的食物呀!
改革开放后,党领导人民继往开来,砥砺前行。好事接踵而来,记得当第一次听到取消农业税,还给种地农民补贴的时候,有个算是“百事通”的老人头摇的像拨浪鼓,“谣言,皇粮国税,那一朝那一代少过”,及至真的实现,他喃喃的说“开天辟地头一遭呀,英明呀”再后来,给六十岁以上老人发养老保险,当然家里的年轻人要先交一部分钱,领的自然比交的多得多。又有人打赌说“天上会掉馅饼?哪有这等好事?”然而等政策兑现,他急得半夜都想去交钱,好给家里的老人也领上钱。最欢喜的还是老人,一个月给的钱不多,够他们吃几顿羊肉泡馍了。
新一代领导人上任后,以雷霆万钧手段,惩贪官,治腐败,扬正气,扶危济困,更是让乡亲们啧啧称赞。他们都说,现在到政府办事,接待者的脸色好多了,事情也便利多了。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的评价者!
匆匆几十年过去了,多少人都感慨!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梦想实现了,大多数家里有了小车,在城里买房的超过半数了。村里的房子精致的像别墅,水泥路面宽敞平坦,自来水流到各户的厨房里,天然气管道通到大门外,太阳能路灯把乡村的夜空照亮了,每一块田都是水浇地,贫困户每月也都有一定的照顾,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已成现实。
老人们坐在花坛边聊天,满脸的皱纹像花儿一样绽放,不再议论谁家吃的好坏了,用他们的话说,县长吃的都未必有自己好。有一定的道理,菜是自己种的,不打农药,不上化肥,多的吃不完,鸡鸭鱼肉呀,也是家常便饭了。
他们开始聊旅游了,聊去哪里玩,好多人第一次坐了飞机,第一次出了省,第一次看了海,第一次到了北京,第一次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了却了平生最大的夙愿。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没有对比,就不知道今天的幸福。自古以来,中国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善良,勤劳,勇敢,可为什么过不上好日子?新中国70年,为什么就能发生这翻天覆地的变化?道理其实也简单,中国人凝聚起来了,团结就是力量,万众一心,一起奋斗,还有什么能挡住我们前行的脚步?幸福来之不易,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