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走好

我念高中的时候,没有读过一本金庸的小说。

古龙曾经说过:金庸小说的结构精密,文字简练,从《 红楼梦》 的文字和西洋文学中溶化蜕变成另外一种形式,新的风格。如果我手边有十八本金庸的小说,只看了十七本半我是绝对睡不着觉的。

感觉古龙说的就是我呀,十三四岁时,我手边如果有一本金庸的小说,一定要一口气读完才肯罢休。“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剑倚碧鸳”,连带一本《越女剑》,其实是不经看的,弄得我初中时看得最多的是古龙的小说。

这几日,怀念金庸先生的文章那么多,真不差我这篇。只是籍此来怀念自己的逝去日子罢了。

大概是1984年的时候,电视机里开始播放连续剧《射雕英雄传》,翁美玲饰演黄蓉。那可真是万人空巷呀,一院子的人早早地守着一部黑白电视,男女老少随着剧情而喜怒哀乐。有时候我被关在家里做作业,一听到《铁血丹心》的音乐声起,心里痒得像万只蚂蚁在咬。那时候金庸小说非常珍贵,有位哥哥称他看过原著,他对我说郭靖后来也练了“九阴白骨爪”,而且是用豹的头盖骨练的。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的个人创作。

我有时候觉得,看过金庸小说的懵懂少年,以后很难在现实生活中全心全意爱上一位女子,因为他笔下的女性形象太美了,而且有各式各样的美。真正恋爱了,落差会很大。我很喜欢黄蓉说的那句:“靖哥哥,如果蓉儿死了,我有三准三不准,你一定要答应我。第一,我准你为我难过一阵子,但不准你永远为我难过。 第二,我准你再找一个妻子,但她必须是华筝,因为她真心爱你。 第三,我准你来拜祭我,但不准你带着华筝来,因为我毕竟还很小气。”如果没有后面的《神雕》,那黄蓉定是世间最可爱的女子。好多男孩子都会喜欢《飞狐外传》里的程灵素或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因为懂事、温柔,并且永久地离开了。而我最欣赏程英,她也是“一见杨过误终身”的女子,偷偷写过“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但真正见到了,她又稳得起、绷得住。

事实上,我看过的第一部金庸小说是《连城诀》,十来岁时,家里有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我没事就翻着玩,看不进去,后来从中间看进去了,又从头开始看,看完之后,突然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如今再也找不到了。初中时,我和班上几个同学酷爱武侠小说,看过之后还讨论、还自己写。那时候租书很贵,每本十块钱押金,每天五角租金。有个女同学家里有一套《天龙八部》,我们怂恿她偷来给我们看,那真是美好的日子,书一本本地传着看,日子一天天有盼头。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天龙八部》第十三回“水榭听香指点群豪戏”中,有一个出自川西灌县诸家的诸保昆。灌县不就是我的家乡吗?很是兴奋,只可惜此人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大家更为熟知的是《笑傲江湖》里的青城派,还有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当然,形象不大“光辉”。

2004年,金庸先生来到都江堰市一次。刘绥滨先生在悼念文章《感谢金庸 传播武术文化》里写道,“……不久之后,他(指余沧海饰演者彭登怀)回访青城派,《都江堰报》对此进行了报道,还引出了凤凰卫视《鲁豫有约》栏目对我的专访。”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就是区区在下。现在想,如果我是真正的金庸迷,怎么着也要去见上一面,但我当时觉得,最好的金庸存在于他的小说中,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见一面,甚至说两句,又有多大意思呢?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新时期文学、摇滚乐、艺术电影,但我并未像王朔一样觉得金庸不好,因为他的作品有形无形地影响着我,形象着我们那一代人。

金大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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