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一切关于年的记忆仿佛都是从这天开始。
小的时候,进了腊月,在外打工的人便纷纷回乡。一家人对着辛勤劳作之后的成果,开始盘算怎么使用它:这500用来还今年秋种时候欠的肥料钱,那1000用来给俩娃准备开春的学费......七零八碎打发了,剩下的才是过年的钱。在那个时候,过年其实真的是一种负担。但即使是这样,全家人还是齐心协力的想着过一个尽量好点的年。
腊八是年集的序幕,甜粥喝完,年集也逐渐热闹起来。
在那个没有超市的年代,所有的年货采购都需要赶集。集市10天4次,说来不多,但唯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是比肩继踵,人群熙攘。其实那时候基本没有车,不应该这么挤才是,但仔细想来,也许手中大都不宽裕,每买一样东西都恨不得跑遍整个集市对比,这街道,就难免因此"热闹非凡"啦。现在,盛景难复咯。
一家子过年除了礼品,烟酒,菜肉这些大项,零零碎碎的才是最磨蹭时间的。今天发现少了白糖,明天需要一包调料。人们乐此不疲的一次次往返集市与家中,哪怕每次只有一点东西带回来也觉得格外欢喜。这种感觉实在就是赶集的幸福所在,是逛超市所不能比拟的。
到了腊月20,第一波年货要开始使用了,这就是蒸馍。热腾腾的馒头出锅,象征着来年蒸蒸日上的运气,和xuan腾腾的小日子。那个时候总是两三家在一起蒸馍,大铁锅支起的蒸笼有四五层,是现在少见的壮观。邻居妯娌边拉家常边包馍,小孩子则绕来绕去,心急的等待新馍出锅成为第一个品尝者。馍有菜馍,豆包,蒸馍,团子,不同类再有多种馅儿,我记得拳头大的菜馍自己都可以吃掉五六个呢。
蒸完馍,就要开始煮肉。用以年后招待客人。小的时候,肉还是一种稀罕物,每年煮肉的这天都异常幸福。爸妈把煮好的肉都从骨头上剔下来,剩下的骨头就丢给我们这样的"小哈巴狗儿"吃。爸爸妈妈每次都故意多留些肉在骨头上,假装剔不掉,喂给我们这些馋虫。每每想到这些,都不禁眼睛酸胀。
过油也是如此。小时候每年豆盼着过油能炸点儿"焦叶子",鸡蛋百年糊糊擀成薄饼,撒上芝麻,切成菱形,在热油里一炸,松脆可口,唇齿留香。这都是过年的特权,竟也好几年没吃到了。
(图文不尽相关)
整个腊月就这样悠闲,忙碌,又紧张的过了,接下来便是除夕。包饺子,贴对联,挂灯笼,喜迎大年。
奇怪的是,家里竟没什么全家吃年夜饭的传统。大多是族里的男人们聚集起来喝酒聊天,妇女小孩就随便吃些,打牌看春晚了。重要的却是第二天一早的饺子。爸妈每年初一基本都是4点起床开始下饺子,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着饺子下锅一同响起,同时吵醒熟睡的儿孙们。为什么不叫起床?因为怕生跳蚤,哈哈。
除了守孝三年的人家,这顿饺子都是尽量赶早的,因为越早,日子才能越好。其实,这也是给勤劳的人儿一个好愿景吧。
饺子吃完,天蒙蒙亮。大家伙便都出门拜年了。我们村里人少,再加上平时外出工作的较多,人这么齐整的日子每年可就这一回了。人们穿上齐整的新衣去给村里的长辈老人们拜年,问起的早和过年好。长辈们则准备了零食不断的塞给小辈,亲热的拉着手说话。
只是很难过,村里的年轻人越走越远,而老人越来越少了。
拜完年,便离新年又远了。走亲访友之后便到元宵。之后,学生开学,务工的出发,地里的农忙也又开始了。
一年又一年,我渐渐长大,也成了在外的游子,只是这年味儿,在心里,成了挥之不去的乡愁。
就写到此吧,又想到昨日离家时的场景,伤感涌上心头。亲人们,新年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