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鸟儿无意间衔来的希望,亦或是外婆淘洗鲜花椒时偶然滚落的种子。从没有人去留意,可当一旦有人察觉,在墙角这巴掌大的土地里,已经亭亭立着一株郁郁葱葱的花椒树了。
半米高的小苗,主干细细的,透着光泽的褐色。叶子可还是嫩嫩的,像是能掐出水的孩童的脸蛋。就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刺,似乎也软软的,好像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每个路过它的人,先是惊喜,继而又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地土少,又没有阳光,怕是养不活啊!”
外婆也并没有看好它,只是倒掉洗菜水时,顺便给它几滴,又或者是榨完豆浆的豆渣,扔了毕竟可惜,也在那小小的土地挖了更小的洞,一点一点地给埋了进去。而我则是每天匆匆忙忙的上学放学,推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地从它身边走过,高三的忙碌根本不容我分时间给一株无关紧要的花椒树。
可它的确在成长,不过半年的时间,当它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时,已经是一大蓬茂盛丰密的“绿色大伞”了,上面结满了沉甸甸绿艳艳的小果实。我连忙喊外婆,惊讶于它的长大。而外婆则很平淡地说:“早就这么大了,快上你的学去,别迟到了。”
这株花椒树,成了我们大院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三楼的孙阿姨要炖鱼,下来摘几串鲜花椒果,用水冲冲就扔进锅里,香味浓郁;一楼的张奶奶要烙油饼,掐几片花椒叶当馅,可比葱花提味多了;就连住在东边的警察赵叔叔,也会偶尔为它驻足,赞叹道:“多漂亮的一株花椒树啊!”
一天夜里,电闪雷鸣,我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就想到了花椒树,这雨这么大,它会不会被淋伤?后半夜半睡半醒,一直惦念着这株花椒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似乎也成为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跑出去看花椒树。当我看见眼前的景象时,我惊呆了。一夜雨水的冲刷并没有让它萎靡不振,反而像换了一棵“树”一样,叶子碧绿油亮,果实“红光满面”,枝干上还带有一粒粒闪光的雨滴。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演绎着属于自己的精彩“树”生。
到了秋天,外婆喜笑颜开:“你别看这株花椒树小,倒是打了一罩子果实呢!”
可是后来,我却很少再见到这株花椒树。
虽然大学考到了离家很近的徐州,但是离别还是清晰可见的忧伤。再后来,我们家的宿舍小区也要拆迁了,邻里邻外忙着赔偿款和搬家,谁都无暇去顾及这株花椒树。等到我放假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另一个陌生的房子里。虽然新家离旧家不远,但是要绕好大一圈才能到,以前的老邻居,就这样,也渐渐疏远了,而这株花椒树,却再也没有人提起。
今年暑假回家,突然想到了它,就随口问了一下外婆,外婆有点惋惜地说:“老房子那边要盖新楼,尘土和机油都把花椒树给盖住了,即使结了果实,也不能吃了。” 我“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去想它了。
如今,我急匆匆地走在校园里,满校丹桂飘香,沁人心脾。秋天这么快就到了,那花椒树,应该也已经果实累累了吧!突然很想看看那一蓬花椒树如今的样子,加快了脚步,心里暗暗许诺,放假了,一定去看看这株花椒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