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故事,我平凡得象勇者大陆的一株野草。
我没有朋友,我孤独得象冰风谷的一棵雪松。
我没有亲人,我的出身象死亡沙漠的流沙一样迷离。
我没有目标,我的步履象天空之城的风一样虚无缥缈。
…… ……
一、重 生
我死了。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汩汩地流尽……
耳边有野兽的嘶吼,有妖魅的狂笑,有暴雨的穿透,有冷风的呼啸。
我死了,我告诉自己。
也许我将去那个鬼魅丛生的地狱,然后我被终生囚禁,整个身体被浸进装满剧毒的溶池,它痹了我的躯体,只留下我清醒的头颅,看着周围这个不见光明的世界。
这是不是我的一生?
那个世界的红花绿草流星一样掠过,我仿佛看到了蝴蝶,五彩斑斓的蝴蝶,我看到了花,开得最大最鲜艳的花。许许多多生命在脑海里闪现,那是生命,美好的生命,那么芬芳,那么温馨。
然而我死了。
我将告别这一切。
我的身躯象清晨来临的一颗露,随着太阳随着风,我将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我记起那一道寒光,向乌云过后的第一道阳光一样朝我射来,我没有思考,因为我来不及。我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我的脆弱的脖子感受到一丝凉意,仅仅就一丝,仿佛沙漠的天空突然飘来一滴雨,我丰富的神经仅仅感受到那微乎其微的凉,然后就没有了一切。
我用长刀用力插进泥土,我作出不会倒下的姿势,我不想就着样无能地死去。
但我支撑不住自己笨重的身躯,我全身厚厚的铠甲压得我喘气不过气来,我感到我的肺不再翕张,所有的气体伴随我鲜血从我的脖子流出——我最脆弱的脖子。
我的铠甲其实足可以保护我的躯体,但我的脖子却永远暴露在外面,成为了敌人致命的目标。
我沉重地倒下了,向一头笨重的野龙。
我奋力睁开我的眼睛,昏黄中我看到那一个身影,一身玄衣,泛着暗的红色。
我记住了那一双野兽一样的眼睛。
那双邪恶的眼睛,从此刻进了我的灵魂。
我的死,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的死一样微不足道,甚至不如漂流河上空的一滴雨。
因为一滴雨滴进河里,都会激起涟漪,哪怕是一丁点。
但我的死却什么也不会留下,因为我的名字没有人知道。
也许明年今日,我的鲜血流淌过的地方,会盛开更多的鲜花。
也许若干年后的某天,这里还会流成一条河,那里面也许就有我的鲜血。
也许什么也不会留下,若干年后也许这里将被流沙掩埋,成为楼兰。
世界在变,人事在变。
只有死者不会。
死去何所道,托体共山阿。
……
佛说:万般皆虚无。
我仿佛已进入虚无境界。
……
冥冥中,我听见歌声?
我在哪里?
地狱么?天堂?
没有功绩的人是不能去往天堂的,天堂只是许多凡人的梦想。
而更多的现实是更多的人死亡后去往地狱。
这就是劫难。
我清楚我不会去往天堂,因为我无名,我微不足道。
然而地狱哪有这样的歌声?清越、婉转?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这是少年的歌,快乐的歌。
蓦地我又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冰凉,雨,几滴零星的雨,已经滴落我的脸。
我居然还有知觉?
我感觉到我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我触到柔软的青草。
我在哪里?
我缓缓睁开眼睛……
空气中没有死亡的血腥,天空象透明的河水,我揉揉自己的双眼,发现自己可以看得好远。
远处的水和远处的山一样的似曾相识,深黛的山峰倒映在澄明的水中,就像一幅画。不远处的草地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随着风摇摇摆摆,象绽放的无数张笑脸。
我的心开朗起来,多美的地方啊!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一个鱼跃跳了起来,我感到自己身体轻捷如燕。
这是我?
我到底在哪里?这是地狱?天堂?还是人间?
我环顾四周,绿草茵茵,树木葱葱,流水淙淙。
我耸了耸肩,我的铠甲呢?
我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铠甲全不见了,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玄色披风,我舞动了一下,恩,很威风。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装束,然而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谁是我?
不远处又出来歌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我看到几个少年欢快地行走,着装和勇者大陆的没什么区别。
我还留在大陆?我没有去地狱?也没有去天堂?
我还是我?是么?
太多的疑问我无法去思考具体的哪一个,脖子上隐隐的凉意还依稀记得,我下意识摸了摸喉咙,完好如初。
我的那柄曾经寸步不离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不见,我两手空空。
我的改变让我费解,我思考了很久都得不出答案,然后我放弃了思考。
也许冥冥中的安排让我改变,那是神的主张,我不能亦不想去猜测。
我只是凡人,微不足道。
没有谁会说死亡会比生存好,因为地狱的滋味让人胆寒,虽然没有人去过地狱然后再回来告知世人。
每个人都知道生死是一条单向行驶的车道,不能往返的。
我曾经面临死亡但现在还活着,亦不能说明我去了地狱可以回来,只能表示我没有死。
或者叫死而复生。
也许我从此应该珍惜我的这份生命,也许我从此应该去思考怎样去活着。
因为我,比别人多了一次特别的经历。
单单是这种经历,已经能够让我更加去珍惜生命了。
看看周围的一切吧,这山,这水,这花,这草,这空气,这阳光——世界真的很美好!
我活着,虽然我无名,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