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的年都是相似的,离别的年各有各的故事......
我老家大年三十有“请家堂”的风俗,就是在除夕夜黑前,要到祖坟边上香放炮,把先人们请到自己家里过年。在村里,我们是个大家族,爷爷大爷们的几十口子人,大家都这个时候去请家堂,先人们去谁家过年呢。于是就有了攀比,比谁家的香高,比谁家的鞭炮长,还有就是在请家堂的路上随走随放,比谁带的炮多。磕头礼毕后,要带回三根香,回到家,老人们都已经摆好了供台,就等着这三炷香往小香炉里一插,屋外就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炮声,等饺子喽。就这样,伴着隆隆炮响,一大家子人欢声笑语的坚守着过年的传统,也延续着家族的生命。
这一晃,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儿时的记忆竟然如此清晰,触动。
二十年前,爷爷去世,奶奶就跟着我们在城里过年,然而,过年的味道却从请家堂的炮声与笑声里,一直飘到了现在。飘到了今年,味道却变了。
老妈的一次肺部手术,使她不得不听从医生和亲朋的建议,到海南过冬,老爸自然是要陪着老妈,我自然是要陪着身怀六甲的老婆和年幼的孩子,我没办法和父母一起过年了。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无法和父母过年。我留学的时候,连续两年没在家里过,隔着电脑屏幕看父母在那头吃水饺,说着吉祥话,笑作一团,不觉得孤单,心里充满了温暖。
可今年真的不一样了。三十这天,我去请家堂,在爷爷奶奶坟前哭了。
看着爷爷奶奶的墓碑,我不知道拿着三炷香要放到哪里。放到老家,老家已是荒草丛生;带到父母家,家里已是冷冷清清;带回我家,甚至连个牌位我都没有;难道还让我爷爷奶奶漂洋过海,去海南找我父母过年。老爸说,他在海南摆上了供,我知道,那是他的一个安慰。爷爷奶奶真要去,他们认路吗?
是我做的不好,请家堂,还不知道把爷爷奶奶往哪放。放上一挂鞭炮,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而我自己,今年,没有过年。
我在外,家里有父母和家堂,是过年;我在家,可家里没有父母和家堂,就不是过年。
弹掉眼角的泪,抓紧回家,给我老婆孩子过个年,一会儿还要和父母视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