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其中的《风》篇更是先秦社会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周代先民的劳动,爱情,以及他们最朴素的情感都记录于此,闻捷的抒情短诗也多讴歌劳动人民的生活风貌,二者有很大的相似,在细节之处又有所不同。
闻捷的抒情短诗,有不少是描写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例如《苹果树下》。这首诗运用比兴的手法,苹果一般的爱情类似于《诗经》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而果园里的时间变化就像《采薇》中薇的变化,不同的是,随着苹果的成熟,小伙子最终收获了爱情的甜蜜,《采薇》中从“薇亦作止”到“薇亦刚止”,最终却是“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虽然二者结局不同,但不管是苹果还是薇,都是情感最真实的寄托。这首诗收录于《天山牧歌》中,蕴藉其中的是牧歌式的纯真美好,闻捷在这首诗中把青年爱情发展过程比作苹果从青涩到成熟的过程,生动有趣,春天,姑娘的态度是“别像影子一样缠着我”,殊不知此时的爱情种子已经和苹果一起播种下,秋天,苹果成熟了,同时“种下的爱情已该收获”。二人的爱情发生在苹果树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简单,这种朴实的生活中孕育的爱情也必然是纯真的,特别是姑娘本拒绝小伙子的求爱,最后接受了小伙子的爱意,但是又不愿意明说,她反而追问小伙子:“有句话你怎么不说?”这种婉转曲折的表达,更富有生活气息、真实可感。
除了《苹果树下》,闻捷的另一首爱情诗《葡萄成熟了》,则是在甜蜜中带着一丝幽默。在这首诗中,小伙子先是用三弦琴挑逗姑娘心弦,然而却没有赢得姑娘的青睐,小伙子们自然不能认输,只能说这些葡萄一定是酸的,而当姑娘们会心一笑,送给了小伙子几串酸葡萄时,小伙子却开心地说这些葡萄比什么都甜蜜。这种巧妙的心理错位更加突出了姑娘和小伙子之间情感的真挚,《诗经·静女》说的同样也是这种情况。诗经中的静女一开始“爱而不见”,后来只是简简单单地送了“我”一根荑草,“我”却大赞其美,真正的原因是“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这两首诗都巧妙地把倾慕之情物化到了具体事物上,而简单平凡的事物只因是心上人所赠便与众不同,这不是小伙子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而是小伙子因为真心倾慕对方才会珍惜对方所赠的每一件东西。这种“爱屋及乌”的反应,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闻捷正是抓住了这种人所共之的情感,才能唤起每个人的共鸣。
闻捷对于爱情的描写,往往是美好圆满的,《诗经》则有所不同,它描绘的男女爱情,时常为环境、人事所隔,各在一方,只能辗转反侧。《诗经·汉广》描写了一个因汉水阻隔而无法与心上人相见的青年樵夫。全文重章叠句,连用三次“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刻画抒情主人公的求之不得。相比之下,闻捷的《河边》却因河生爱,一对心意相投的恋人每天“隔河相见”,这首诗中,二人“你我心意相投,小河怎能阻拦?”和《诗经》中那位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樵夫形成鲜明对比。我想,这可能与时代背景有关,在中国古代早期社会,“适百里者,宿舂粮”的情况下,见面也许真的不是随心所欲的事,这也说明,诗歌不仅是情感抒发的载体,也是记录生活的镜子。
闻捷的抒情短诗不局限于描写爱情,他也有对国家的爱,责任担当的格局,这一点,同样在《诗经》中得以体现。《诗经》中,最触及我们心灵的也许就是那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了,“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是何等的慷慨激昂,无独有偶,闻捷的《我走在街道上》同样抒发了这种情感,与《诗经》一样,闻捷的诗末尾是“却又期待出航的命令”,这是一种乐观自信,更是一种保家卫国的使命感,《秦风·无衣》也体现了那个时代英勇杀敌的英雄主义精神和高尚的爱国情怀,他们都没有描写运筹帷幄的将帅,而是将焦点集中于一个普通士兵身上,用一个士兵的奋起精神渲染全军激昂氛围,这说明《诗经》和《我走在街道上》,都是从普通群众出发,刻画这个群体中的普遍心理状态,他们正因如此,才都有传世价值。
闻捷的抒情短诗和《诗经》,都兼具浪漫主义精神和现实描摹的特点,他们都用高超的艺术手法展现个人内心最真实的状态,闻捷和《诗经》的作者,都用手中的笔为他们的时代作画。他们描绘的不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而正是这种朴实性,使这些诗被我们传唱。